家在哪里

国庆节，我怀着满腔的热情带着女儿和儿子回老家——一个被习惯称呼为家的地方。我出生在这里，我的父母曾生活在这里，我的爷爷奶奶埋葬在这里。

一路上，我就絮叨着我过去的所有，想把我童年斑斓的记忆全都展现给他们。但是，他们似乎没有我激动。及至望见了村庄，我的激动渐渐滑落——我魂牵梦绕无限留恋在无数个梦里叠起的美好，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击碎——村子满目疮痍，老屋摇摇欲坠，只有风中残喘的守望。

从北京转回来上高中的本家四叔的女儿晶晶，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我问：“晶晶，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北京。”她的回答毫不犹豫。我默然，她竟没有把北京的拒绝当成尴尬——她和她的父母都没有北京户口，考大学还得回河南。也是本家的一个叔叔，夫妻俩在郑州打工十多年，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叫潇潇，那次我到郑州，临行的时候，我说，“潇潇，跟我回家好吗？”“回哪儿？我的家就在郑州。”同样的是毫不犹豫，甚至还表现出有些不快。我有些怅惘也有些不安，就连我身边的儿女对我所说的家也有些漠然，就因为他们不是出生在这里？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在外面娶妻生子，他们或已有定所或仍在飘泊，但是，他们离家是越来越远了。我也在那个夜晚离开了，回到孩子们急切要回的城里的家。

深圳人大多不是深圳人，但大多已成为深圳人，上海人原本就不是上海人，但他们已经是上海人，北京人是北京人吗？从八十年代的盲流到九十年代的农民工到今天的城市建设者，他们抛弃了一个家建立了一个家，从拒绝到融入，他们完成了一次嬗变实现了一次涅槃，但是，当我们问到家在哪里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做出准确的回答？

我们需要一个栖息灵魂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家！

（2009、10、5）( 趣文网:www.qwen.cn )

首发趣文网：http://www.qwe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