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的道歉

告白，是恋人甜蜜的话语；告白，是犯人痛苦的坦承；告白，是浪漫，也是叹息。如果可以，我想向我的手足──我最亲爱的弟弟告白。

记得我八岁时，跟着父母一起去阿姨家游玩，那时弟弟五岁，正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纯真的日子。他就像一个天使，将更多的爱与关怀带来我们家，可是在我眼中，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我和弟弟的个性可说是天差地远；他活泼，我内向；他细心、我粗鲁；他聪颖过人、我资质平庸。这一切都让他得到更多的关注。当他在台前得到如雷的掌声时，却无人发觉我在幕后饮泣。

我嫉妒他的好、他的光环，他就像一个新窜出的明日之星，将媒体的灯光全部抢走。由爱生恨，当我们走在一旁的小径时，我将他挤入水中。那是一个人工造景，类似小型瀑布，弟弟的脚板撞到了石块，鲜红的血在我眼前流淌着，弟弟整个人躺在水面上，眼看就要流到瀑布的下游，这时的我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弟弟不绝于耳的哭声惊醒了我，我奋不顾身地冲向前，紧紧抓着早已不知所措的他，将他轻轻的拉向岸边。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害你受到惊吓，害你在脚上或是心中都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疤痕。对不起！”虽然是弟弟受苦，但我的心彷彿也被撕裂了！痛苦、沮丧、失望、悲痛、自责，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失声。

弟弟的脚伤还是没好，赤脚时候，总看得那个痕迹。出乎意料，我的家人都已渐渐释怀那次的“意外”事件，弟弟也变回原来开朗的模样。只有我，在夜阑人静的时人，才会感受到那愧疚的海浪正劈面迎过来，打得我生不如死，痛苦万分。

自此，我开始去认识我的弟弟，才发现他真的优秀得令人难以抗拒。有人还曾跟我说过不要整天将弟弟的好挂在嘴边，他都快倒背如流了呢！我笑而不答。常有人抱怨父母偏心，对弟弟妹妹比较好，但我不曾如此，因为那是他应该得到的奖赏。

当年的道歉如今仍是难以启齿，只能以行动证明。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跟弟弟告白，用最诚摰的语气跟他道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