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命的地平线》为题的高中作文800字
小时,常常跟着父亲登上南山。父亲砍柴,我捉蝴蝶、逮蚂蚱,或者,对一只鸟儿不怀好意。我像飘荡在山坡上的一片风,最终一无所获。跑累了时,我就坐在山坡的高处,托着下巴看着遥远的地平线,想:地平线的那边会不会是一道万丈深渊?自然界的一切现象令人匪夷所思。譬如,地球是圆的。我却常常想,为什么地球在旋转时人不会掉进星空里?即使,后来学了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我的思维也还是转不过弯。渐渐,我就进入中年,自然界的一些现象慢慢远离了我的思考范围,而对生命中的一些现象有了兴趣。探索生命的意义,仿佛在欣赏一个杂技演员高空走钢丝,总是心惊胆战。譬如自杀的行为,我就常常疑惑和恐惧。有时我想,生命的终极是衰老至死,那应该是生命的地平线。而自杀者,是不是如我幼年时我所想象的万丈深渊?在冬天,研究生命的意义别有一番趣味。总是有一些植物和事情,在冬天凋零。冻僵的肢体,扭曲的面孔以及萎缩的灵魂,宛若生命的晚年。天空,偶尔的一声鸟叫,也让我惊诧。可是,生命在冬天也会显像出灿烂,如北方的一场大雪,覆盖了自然界一切景物的时候,我会觉得,生命在冬天注定会用另一种别致的方式呈现。就在这个冬天,狄尔泰进入了我的视野。狄尔泰于1833年出生在德国莱茵地区的别布列奇,父亲是个加尔文教派的牧师。狄尔泰出生时,歌德已经去世一年,黑格尔死了两年,他在19世纪生活了67年,在20世纪生活了11年。狄尔泰早年就读于海德尔堡大学和柏林大学。曾任瑞士、巴塞尔、基尔、布雷斯劳和柏林大学哲学教授,曾从事黑格尔青年时期手稿的研究。最初狄尔泰属于新康德主义,后转向生命哲学研究,成为生命哲学的创始人。生命哲学是一种试图用生命的发生和发展来解释宇宙,以至解释知识或经验基础的学说。它是在叔本华的生存意志论、尼采的权力意志论、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斯宾塞的生命进化学说、居约的生命道德学说影响下形成的。狄尔泰是最早使用“生命哲学”的哲学家。他认为哲学是通过个人“生活的体验”对生命的 “理解”。在他看来,对生命和精神的理解,必须以情感的直觉和想象为主。他不否认环境对人的生命所起的作用,可是他把社会环境看成是精神生活的总和,看作是精神的客观化。“我们解析外界自然,但我们理解心灵人生”。灯光下,我的目光落在狄尔泰那句名言上久久不愿撤离。在狄尔泰看来,所有科学知识的对象领域无非有两个,一个是外界自然,一个是精神心灵。人类的一切活动,是以人的意志为主导的,社会环境是次要的方面。我所生活的小城,哲学的氛围几乎没有。但是,即使在冬天,我也无法否认,在寒风和浓霜的覆盖下,小城人的精神世界依然那样丰富多彩。他们的面部表情、人体姿势、手势、声调,以及诸如耸肩、惊叫、微笑、眨眼等无意识的自发行为,都属于生命的表达,被狄尔泰称为生命的显示。人们通过自己有意或无意的行为和语调表现了他们的思想和感情,显露出他们的精神状态。正如狄尔泰所说,表达把某些东西从生命深处挖掘出来。换句话说,无意识的东西只有通过表达才能让人理解。这类的表达由于发自生命的深处,所以,它常常不受习俗和规则的支配,比如,脸红是我们不可能控制的,笑和哭是人类真情的表现,经常是难以约束的。但是,它直接而且自发地来自心灵,与其它任何表达相比,包含着更多的个人体验。“这种表达式具有展开心灵之隐秘的惊人力量,具有揭示真相的惊人力量,因为它们是自发的,是不易伪装的”。这些,就是小城人生命意识的“表达”。这样的解释属于整个人类。因为,小城是人类的一个角落。我对人类许多现象的透视是从小城的人们开始的。我有一位朋友,精神世界不能说不丰富,可是他常常发出叹息:活着有什么意思?我真疑心他会选择自杀的行为。他原来是教师,后来下海做了服装生意。开始还轰轰烈烈,火车来飞机去的。他在广州购进低价的服装,运回来批发给小城的个体户。偶尔闲暇的时候,他会请我喝酒,言谈中充满了对那个广州批发商的信赖和好感。他们就这样合作了三年。那个春节前夕,他一下子从银行给那个批发商打过去五十万,接着就动身去了广州。他想不到的是,那个批发商再也找不见了。那时还流行传呼机。那天,他呼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一百余次,都没有回音。第二天,他去当地派出所报案,警察告诉他: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找他。那个警察用同情的声音告诉他:那个人可能卷了一大笔钱跑到国外了。十几天后,我的朋友携带着满头白发从广州回来了。那些白发,是他十几天的收获。他的妻子和他离婚了,一个女儿也判给了妻子。他一贫如洗,再和我喝酒的时候,就该我付款了。这是一个个例。我很理解他自杀的想法,他不但把挣的钱赔进去了,每天还有许多人来向他讨还借款。他四处躲藏,偶尔会约我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见面。他说,你再不劝我,我就只有去死了。按照狄尔泰的观点,“生命”是指处于相互联系中构成社会历史文化中的个体生命,人的体验最终会以各种方式表现出来,而表达则是反映人类内心世界、表现人的体验必不可少的手段,只有表达才能使他发泄痛苦。所以,狄尔泰反对叔本华和尼采独自冥想的方式,主张人们可以用许多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促进人与人的交往和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我不敢断言,我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因为我的劝慰而活了下来,总之是,他跑到了新疆,十几年后他再回来的时候,首先还清了债务,然后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现在,他做小城做家电生意,繁华的十字街头,有他的三间铺面,每天,悠扬的乐声从店里飘向街头。时光滴滴答答,生命星星碎碎。世界是生命的界限,在这个界限内,谁都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言说它。拥有小城这样一个界域,足以容纳我的精神。可以大悲欣,可以大吞吐,可以鸣唱如鸟:发声,飞翔,然后复归于野。静心一想,生命是以某一限定的环境为背景的,一个人生命的本质只能从历史和环境的夹缝中去寻求。一个人由生到死所限定的境遇,每一瞬间都伴随着对过去的意识和对未来的期待。每一个生命都在与周围环境的关系中表现出独具的特征。个人的生活构成一个体验中心。但每一个人同时又是无数交叉系统中的一个点,无数个人聚成生命之网络,汇成生命之巨流。个人的生活通过他们同环境的关系、同其他人们及事物的关系而得到无限丰富,作为生命个体形成感知、评价等活动的系统联系的一个体验中心。但是,每一个人同时又是无数交叉系统中的一个点,无数个人聚成生命之网络,汇成生命之巨流,而生命本身就在他们中间实现为社会的、历史的实在。因此,狄尔泰认为:“生命以及生命的体验是对社会——历史世界的理解的生生不息永远流动的源泉;从生命出发,理解渗透着不断更新的深度;只有在对生命和社会的反应里,各种精神科学才获得它们的最高意义,而且是不断增长着的意义。”那个傍晚,一棵树的影子在冬天的暮色里拉长。抚摸着它的倒影,我独自走向田野的深处,去感知生命的地平线。生命,是世界的本原。作为生命哲学的奠基人,狄尔泰说:生命,只有生命才是哲学研究的对象。他进一步解释说,生命不是简单的身体活动,不是实体,而是一种不能用理性概念描述的活力,是一种不可遏止的永恒的冲动,是一股转瞬即逝的流动,是一种能动的创造力量。它既井然有序,又盲目不定;既有一定方向,又不能确定。他断言:生命是每一个人都能通过自我的内省而体验得到的,人们对它心领神会。它表现出来就是知觉、思想、情感;再进而表现为语言、道德、哲学、法律、艺术、宗教、国家、社会制度以及历史等等。因而他认为,一切社会生活现象都是“生命”的客观化,整个人类社会正是靠着生命之流连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那个夜晚,我在狄尔泰的启示下,领悟了生命的博大精深。深夜的霜,把我凝结成冰的影子。虽然,我的躯体比天上的月影还要哆嗦,但是,心灵的参悟,却如火一般炽热。狄尔泰是继施莱尔马赫之后诠释学发展史上又一位“哥白尼式的人物”,他把施莱尔马赫的 “成为一种普遍技艺学” 的诠释学带进了哲学领地,使之作为精神科学的普遍方法论。他的名言是“我们说明自然,我们理解精神”。按照狄尔泰的想法,诠释学是通过精神的客观化物去理解过去的生命的表现,理解就是重新体验过去的精神生命。诠释学自狄尔泰之后的这种追求,对以后文本解释和文学批评以及教学理论都产生了很大影响。阅读累了的时候,我会更多地融入小城人们的生活。聆听不认识的人在聊天,观看几个人围着棋摊争吵,和卖菜的妇女讨价还价,观察十字街头的警察纠正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为……偶尔,我也参与打牌的游戏,体验输赢的心理感觉。生命就是人的生活,而生活就是人的经验。没有这些生活经验的积累,我就不会具备人生的感受,很难进入到创作的境界里。我在实践着狄尔泰的名言“我们解析外界自然,但我们理解心灵人生。”在他看来,体验与生命范畴相通,是构成精神世界的基本细胞。有一段时间,我的心境不佳,在朋友的推荐下,我欣赏了王菲的《彼岸花》,竟然为它痴迷。“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听见土壤萌芽/等待昙花再开……”凄美迷离的音调,生命在其中张扬着诗一般的音节。我的心情就合着乐曲轻松浩荡。“把芬芳留给年华/彼岸 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惶着”。多年来,我一直期待着自然本有的生活,比如植物,比如蝉鸣,比如风声……它们的生活,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拥有了自然界的一切,我就不会孤独地在自己预定好地的路途上行走。虽然,难觅知音,但不孤单。有人说,结束一条路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走完。有人在路的尽头给我建设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保持着冷峻的面庞等待我的入住。我一路艰辛地奔跑,饥饿了拿自己的皮肉果腹,口渴了用自己的血液冲灌,疲惫了坐在自己的残肢上歇息,一路看到的,却是无数美好的风景。甚至,仅仅因呼吸到空气令我陶醉。到达目的地时,我望见了公主华丽的衣裙,可我已经是遍体鳞伤、身着百衲衣的乞丐,公主冷我一眼,翩然而去。我拼尽了生命,到头来依然怀抱着空虚。“天黑刷白了头发/紧握着 我火把/后来 我对自己说/我不爱他 我很爱他”。说实话,我喜欢这样的氛围:冷漠、凄清。生活要是没有凄伤,那就不值得咀嚼。故而,我这般冷清的孤行,像一只大鸟在天空翱翔,心情好的时候,会让云彩梳理一下羽毛。那样的孤芳自赏,成为我恋恋不舍的生活方式。花开花谢花满天,香消玉陨谁人怜。那种公子小姐般的悲伤,我是不会拥有了。尽管,我的目的地依然是一缕空无,但我在乎的是走近它的过程。在哲学的思考中,我看见的是,在行走过程中生命所显示出的巨大意义和价值。正如狄尔泰置疑的:“哲学思考是一种非同寻常的悲剧。生活是如此短促, 生活之火是如此微弱,我们怎么能达到真正伟大?!”我所预定的那个遥远的目的地,宛若生命的地平线。它的彼岸会不会是万丈深渊,我也毫不理会。因为,我拥有了狄尔泰,那个引领我精神上升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