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结合的片段100字&舒士俊:图像虚实幻变与气场视觉图式构成
原标题:舒士俊:图像虚实幻变与气场视觉图式构成
近年来我颇有兴味做两件事:一是通过电脑软件人工智能,对图像透光进行虚实幻变,以究图像生灭幻变之规律;再是借助微信提供的大量各类中西绘画摄影雕塑图像,以究气场的视觉构成图式。
在以往的印象中,油画与中国画,前者面貌强烈而后者清淡,风格判然有别。可是在3年前,我通过电脑软件做透光试验,竟发现它们相互间的底蕴是相通的。
婺源黑夜与白昼的光气幻变
空白穿透雾霾,显现灵光
去除雾霾,画面空白是中国画特有灵性的显现
以上三组图片,前者是原照片,后者为我用电脑透光幻变所得。原照片为写实的满画面,这种面貌只能用油画水彩等西画手段才能表现;而后者由于萌生了空白,显空灵通透,明显是中国水墨画表现之所擅。这儿有两个奇异的变化:一是时间的变迁竟缩至瞬间完成,昏黒暗夜通过光的透入调节,竟一下变成清亮的拂晓白昼;二是原照片几乎没空白,由于光的穿透,空白竟从满画面中破茧而出,顿使画面灵气浮动。
这是赵无极的抽象油画变成空灵恍惚的山水
李可染《荷塘消夏图》浓妆与淡抹的光气幻变
以上赵无极的油画和李可染的水墨画,经过透光幻变后竟出现空白,这印证了中国画所讲究的气,与西画所注重的光,它们竟是融会贯通的;正由于光气的穿透作用,才产生了显示中国画体征的空白;光气之透入幻变,不仅能萌生空白,还会使“线”在“面”的消解迸裂中产生。人工智能竟能如此模拟光气演化作用,显然它是人类深入探究造化机理不可或缺的阶梯和望远镜。
画面空白之产生究其理法,就好比摄影片基本身有厚有薄,由于光气投射会把片基凹薄处穿透,由此而产生了空白。还可有个比方:在没拦坝修建水库之前,人们所见是满满的一片山地;一旦拦坝建成水库,水位上拥,低洼处都被水淹了,变成空荡荡一片,只有峻厚高地才露出水面,于是在人们眼前满满的一片山地,竟变成了云水空灵的风景。
由此可见中国画所极为看重的空白,其实质并非一无所有,而是以无代有;空白,它其实是有内涵底蕴的。画中国画最难驾驭的是大空白,不少中国画家作画不敢留大空白,为什么?因为大空白若没有底气的鼓托,便没有内涵,它会使整个画面节奏松弛,不能给人以无中生有的感觉。那大空白是否就不该在中国画中出现?显然不是。我用透光来幻变,有的满画面也会出现漂亮的大空白,因此关键在于你对空白的理解有多深,如何使空白有充实的内涵底气,而这关系到对画面意匠的深刻体会。
以上图1是英国透纳的一幅水彩画,图2我利用电脑将它纵向拉长,就好像将视点升高,腾空俯瞰,产生不同的视觉效果。
上面的那幅透纳水彩画,我曾幻变出30几个不同品种,这只是其中的3幅。
这是莫奈的一幅睡莲(图1),我透光幻变出各有所不同的20几幅,这里只列了其中的3幅。
这是张大千的泼墨山水,我用电脑透光,使它产了晨昏之变。
我通过电脑人工智能透光幻变,竟使画面产生意想不到的神奇变幻,其中的奥妙便在于画面的凸凹变化,使光气之透入随物赋形,光气捅破了画面凹薄处而形成空白,且通过电脑人工智能之调控,可使光色产生波段转化的奇异变幻。这种光色的奇异变幻,源于太极图白黑晨昏之变异,它通过光气的阴阳对撞——在电脑调控操作上,我将之称为光色“窑变”,也就是把整个画面光线拉黑,然后让强光一下挤入,使画面陡然崩出惊异华彩,就好像瓷坯在萃火之后,产生令人惊讶的“窑变”,其神奇甚至有似海市蜃楼。
太极图,光色“窑变”因它而生
这种由于画面凸凹变化透光而产生的图像幻变,一方面是形状整体的有无隐显、包括空白的出现或消失,另一方面则是线和面的相互转换。我曾写过一篇文章,以高空俯瞰山水为喻:从高空遥看山水,那河流水域便是空白的无(这也便是画面上相对的凹处);而隆起的山峰从半空看,它可能收缩为一个点,绵延的山岭山脉则可能收缩为一条线;而这点和线,都被它们底下的庞大山体基座鼓托着。由此来分析,处在高空最顶端的点和线,无疑它是整个山体的最峻厚处。
因此从高空俯瞰山峦的视觉感受便是:山体顶端的点和线,乃是山体底座的面的收缩所致。而这,也正是点线和面的相互关系:点线的扩展消散,便成面;而面的收敛凝聚,便成点线。自面至点线的隐现演进,便好像山峦升高一样,是呈梯级的。电脑软件的调试框有个阴阳分界线,调试若将此分界线向阳界隆凸撮起,点线便趋向淡然成面;而若调试将阴阳分界线向阴界隆凸撮起,面便会崩裂出点线。因此画面灵变的产生,其根基便在于对画面凸凹厚薄的灵性把持。前面我举例赵无极一幅恬淡抽象画经过光透调控,点线便明晰起来,甚至有抽象向具象转化的迹象。通过无数次电脑操作可见,这种呈梯级的转化演进,确是大可玩味的。
我们常说作画要有意匠、匠心,其实这意匠和匠心,就包含在深刻的理法之中。以高空俯瞰山峦来说明点线和面的关系可知,点线虽属凌空架虚,它最敏感也最深厚。中国传统偏重讲究点线,这应是一辈子的修练功夫;只是而今时代已从毛笔、钢笔发展到键盘,当今画家耍弄毛笔的功夫又怎比得上前辈?可以断言光玩弄点线,当今中国画已不可能突破超越前人。但在点线面之光气幻化方面,西画可提供借鉴,林风眠张大千等前辈名家亦已有成功的尝试开拓,而电脑人工智能更可提供我们意外的神奇视角,这些都显示出中国画大可拓展的新空间。
以上谈的,是因光气凸凹鼓跃而使画产生体貌光色的神奇变幻;接着要谈气场视觉构成图式,如何使一幅画局部的变幻综合体现于整幅。
人用眼睛看外界,因眼眶制约其视野、决定其所见范围方圆,因而聚焦且灵活转动眼球,是眼睛必然的习惯。而眼睛的聚焦与转动,正好也反映外界气场的特征——气场它总是圆合并总在隐隐旋转。所见感觉圆浑、圆融便悦目,正是人眼视物与气场相沟通这一规律的自然体现。气场无处不在,而气场它本质的视觉规律,就是旋律构成。“旋律”这词若按本义,它其实说的便是气场的旋转之律。
借鉴佛教,我将气场构成旋律称之为“法轮”。前已述及纵向垂直于纸面的画之凸凹,是画灵气显现之根由;而横向施展显示构成方位的气场“法轮”,则是灵气运转之轨辙。回到前面水库拦坝的比喻,“水”就是画上的空白,它其实是由凹处形成的,因而画面凹凸的变异,也就是水与陆、虚与实的变化区别;在一片陆地周边或中间出现了水域,也就是满满的画面出现了空灵。因此第一要明白:凹凸决定空白,决定中国画的灵气;第二要明白陆域与水域的安置,也就是一幅画上有无空白如何安置。古人常说作画要胸有丘壑,这丘与壑,正包揽了画面的凸凹呈现及其走向态势——由大气包揽的画面世界,它由凸凹厚薄而形成;而这凸凹的组合构成,离不了气场圆合旋转的分布规律。“法轮”,它其实就是一幅画气场凹凸分布的构架,这画面底气凹凸呈现的厚薄变化,依据气场组构的旋律(旋转之律)而生,一幅画余韵绕梁的灵气,亦即由此而来。
若深入分析“法轮”旋转气场,这旋与转细分其功用,又有所不同:旋是外围兜转,转是轴心扭转。也就是,这气场“法轮”运转之着力点,又可分为轮匝外围气的包裹,和轮轴心对气的绞转扭动。
这两幅石涛山水,一着意于“法轮”外围的兜转,一着意于“法轮”轴心的扭转
这两幅梵高风景,也是一着意于“法轮”外围的兜转,一着意于“法轮”轴心的扭转
石涛与梵高,是吴冠中极欣赏的法轮大家。古人说“超以象外,得其环中”,这象外和环中,也正包含气场外围和轴心这两层意思。
我先是在陈老莲花鸟小品上发现它有隐隐旋转的气场,继而是石涛的山水,再是青藤、八大、齐白石、傅抱石等;再推而广之,包括国外马蒂斯、凡高、毕加索乃至罗丹等,中外大家之作,竟几乎皆合气场的隐隐旋转(一般名家所作有合气场旋转亦有不合的,合者为其精品)。尤为神奇的是,气场“法轮”之转会与人眼球之转勾连互动,它能让观者眼球乃至心目随之运转,以生余韵绕梁之效而夺目、悦目。
通过比较,我发现中外名家大都心照不宣的在用这审美潜规则,只是未见有说穿道明者;当今画家于构成审美仍处混沌,未谙其奥妙者,仍不乏其人。而在摄影圈及影视界,自觉不自觉运用构成旋律的,却要比绘画圈明显。这因为画家多关注于形貌表现,却忘了旋转画面、令其构成灵动生变;而摄影师旋转镜头以究构成,则多已出自本能。
舒士俊,著名美术理论家
在一幅画中 “法轮”的大小与方位可以有不同变化,再加上其外围与轴心可有不同的使力,有时在一幅画中,也可能会有两个甚而更多的气场交叉或交叠,因此借助“法轮”来分析,可成为探究气场气局的定位器,就好像航海航空借经纬度以定位一样。
那时而旋转的气场“法轮”,其实它也只是一幅画的底盘,在这底盘之上,它可装点各种外饰变化,就好像一个人可以有各种服饰打扮;但再怎么打扮,也不能忘了人本身的体型身材。而“法轮”,它正是一幅画的骨架身材。
经得起许多名画验证,“法轮”它是左旋右转、灵动呼应的系统性构成法则。可以说,它是读懂中外名画构成的钥匙,也是画家落笔布思的依据之所在。一幅画是否经典大气,必与其“法轮”构成相关。我在微信上探究气场“法轮”已逾三年,让不少画家包括当今有些名家有所启示,敏悟者很快便在绘画实践上见效。我与刘佑局先生正是通过微信成为相知的好友,他的幻像艺术色鲜亮而多变幻,与我在意趣上颇有相投。我有时幻变他的画让他惊讶,他对我提的“法轮”构成亦甚推崇。这次他邀我参加国际艺术沙龙活动,我正好也借这机会,对过往自己的研究作以上概略回顾。正好有出版社要替我出研究论文集,这可能便是我文集中的最后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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