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敬畏之心看经典文化敬畏经典文化作文素材
1985年,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坐在窗前忧心忡忡地撰写《娱乐至死》,哀悼20世纪后半叶美国印刷时代的没落。但作为智者的他,也未必预料到,20多年后,“娱乐至死”在遥远的中国也成为一种公众话语甚至一种文化精神。孔子被逼婚,卖起了炸鸡,还成了不得志的广播员;李白“床前明月光”成了“牙齿掉光光”;屈原,被注册成猪饲料的商标……甚至连文学作品中的形象也“晚节不保”,比如,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中黛玉竟然“裸死”。现在,诗圣杜甫也不能幸免。 2012年,是杜甫诞辰1300周年,怀念他的方式不是心存敬畏,而是大众消遣和集体恶搞。网友们以人教版高二《语文》上杜甫《登高》一诗插图为蓝本,涂鸦出五花八门的杜甫穿越图。在网友们的笔下,诗圣杜甫忧国忧民的形象被彻底颠覆了:他骑自行车、打篮球、打CF实战游戏、摆摊卖西瓜,甚至还变身为火影忍者、骑着扫帚的哈利?波特…… 在一桩桩颠覆经典、恶搞经典的娱乐事件中,经典文化俨然成了一个娱乐大众的玩偶,其形象一落千丈,尊严和声望被丢进垃圾箱。 一、对“杜甫很忙”事件的分析: 价值迷失 伴随着“杜甫很忙”涂鸦事件的愈演愈烈,也有一方力挺。力挺者认为,“杜甫很忙”体现了学生的创新意识和批判思维,对提升学生的创造力、想象力具有很好的作用,也体现了一种童心和童趣,应该给予理解和呵护。而且,没被涂鸦过,就不算是“大家”,娱乐一下大众,无伤大雅。 “杜甫很忙”力挺者从童心视角为恶搞经典做辩护。纵观“童心说”的历史渊源,老子“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李贽“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华兹华斯、蒙台梭利的“儿童乃成人之父”等等,在不同的历史语境与文化形态下蕴藏着相同的价值取向——被异化的人类对本真的追寻、对灵性的呼唤。“杜甫很忙”力挺者强调批判精神、创新精神,这本身并没有错,但是把愚乐、亵渎、恶搞与童心混在一起,那就是对“童心说”的误读与肢解了。 我们不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想一想:你若见到自己先祖的图像被涂鸦、恶搞,还能平心静气地赞曰“妙哉妙哉”吗?古代儿童启蒙书《警世贤文》意味深长地告诫后代子孙:“少年休笑白头翁,花开能有几时红。”戏谑经典、颠覆经典虽然从侧面反映了新媒体时代言论的民主性和文化的多元取向,但也显示了我们对传统文化和经典缺乏最起码的敬畏心。“敬畏经典并不拒绝真正的批判与创新,但如果为了制造受众视听感官生理上的刺激感和迎合时尚市趣进行解构和颠覆,则是民族文化建设的悲哀而非幸事。”[1] 何谓“敬畏”?从敬畏观念历史演变来看,“敬”和“畏”的道德观念早就存在于先民心中。孟子说:“恭敬之心,人皆有之”,《礼记》中说:“在貌为恭,在心为敬”,而朱熹提倡“君子之心,常存敬畏”,并把“敬”视之为“圣门之纲领,存养之要法”。 经典何以值得敬畏?我国东汉刘熙说:“经,径也,常典也,如径路无所不通,可常用也。”南北朝刘勰说:“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也。故象天地,效鬼神,参物序,制人纪,洞性灵之奥区,极文章之骨髓者也。”明代王阳明说,经典承载着“吾心之常道”。法国作家雨果说:“试将莎士比亚从英国取走,请看这个国家的光辉一下子就会削弱多少!”经典承载着普适性道理,经典文化承载着民族赖以生存发展的代代相传的至今仍有生命力的审美价值取向和道德伦理观念,有机地展现出人性的深度和广度。道德主体在与之观照中,获得“惊知己于千古”的震撼,据此得以超越个体有限的个别性,获得普遍性的品质。“可以说,我们对传统精神理解得越深刻,我们的精神品格就越得到提升,也就越加能够消除陷入虚无的可能。”[2] 既然经典文化是人类智慧之源,是民族文化基础,为什么其在当代遭遇敬畏危机呢?这和当代人价值迷失,与新媒介时代、与现代性冲突有密切关系。就像当代著名文论家希利斯?米勒所说:“新的电信时代正在通过改变文学存在的前提和共生因素而把它引向终结。在老百姓文化生活中,文学已经明显今不如昔。”[3]传统文化与现代性在当代人心中发生冲突:“从精神上,一切永恒的、终极的都化为乌有。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上帝,每个人都在建立着自己的价值系统与意义世界,每个人都不再需要从某种公认的、终极的、历史的传统和普遍的习俗中去获取价值的资源,人们匆匆离开一切历史与文化的依托。”[4] 但很多时候,的加速度反而会造成内容的肤浅化,意味着更少的意义,而那些深层的心理和哲学的价值,恰恰是构建一个人道德思维和人格的原材料,是价值观的基础。失去这些基础,道德主体看似膨胀,其实是价值迷失,这是信仰失却、行为失范的深层原因,同时也是“礼崩乐坏”“道德不一”的深层原因。现代化的成就让人获得空前强大的力量,但是,物质进步得太快,灵魂跟不上,人性的物性和自然性恣意张狂。伦理学家江万秀如是说:“当下中国社会道德建设存在一个深层痼疾,即社会转型期敬畏之心的普遍缺失。”[5] 二、来自“杜甫很忙”事件的启示:修补对经典文化敬畏心 “无畏”脱胎于“无知”,“无知”是“无畏”的渊薮。孔子说:“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调查显示:“青少年学生对儒家文化缺乏基本的理解和认同,很大一部分学生甚至连儒家文化的基本常识都不清楚。例如,有49.3%的学生不知道荀子是儒家的代表人物,43.3%的学生不知道孟子是儒家的代表人物。”[6]难怪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针对“杜甫很忙”涂鸦图,配上韩愈《调张籍》一诗:“李杜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张扬主体性把道德主体从神谕中解放出来,从天上召回人间,为道德的新生开辟了新的可能空间,但同时,传统文化中的价值观念(如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在年轻一代身上的延续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道德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时间的连续性,不可能与、与、与彻底割裂。当普遍性、统整性、一贯性全都被抽离,道德就失去其存身之场域。”[5]敬畏经典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道德信仰的起点。万变不离其宗,离开了“宗”,我们的道德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前德育有必要在经典文化与当下文化之间搭建一个桥梁,修补二者之间日益加深的裂痕,提高全民族对文化的敬畏感和自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