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年少时的你吗？——回望90年代 那些美好难忘的童年乡村记忆1

字听起来，就有种落后、闭塞、穷乡僻壤的感觉。如果把它换成"乡村"，则朴实很多。

我小时候住的村子，的确落后、闭塞。吃水不方便，全村人都在同一口井里挑水喝，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有一口大缸用来储水。井打在地势最低的地方，周围都是农田。

村子依山而建，我家住在半山腰，挑一次水得先下坡、再上坡，非常累人。这样累的活村里不分男女都习惯了，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也得这样天天挑水。

村里还有一户住在山顶的，那就更不用说他家的水多么来之不易了。

不过夏天井水冰凉甘甜，有一次我舀水喝，发现水缸里竟然有一条很小的鱼。所以说井水不是死的，非常有生命力。

村里的人彼此相熟，很少见到生人。谁家办喜事，家里来亲戚了，谁家和谁家有矛盾，互相都知道。

村子很美，这一点我很自豪。

有农田、有堰塘、有水库，还有数不清的小山坡。农田高低错落一大片，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水，蜿蜒在田地的尽头，默不作声地守护着庄稼；几只白鹤隐在水草边，不时引颈观望，不时欢快低飞，好不自在。

再远处，是另一个村落。

村里的人也很爱美。盛夏时节野花漫山开，赶在回家前一定要摘一把杜鹃花，插在空酒瓶里，红艳艳的花朵能消散一天的疲惫。这些花儿看着渴望美好的人们步履不停地奔波，一年又一年。

春天到了，每一家都买好黄绒绒的小鸡，开启养殖新生活。

天气暖和的时候，大人把怯生生挤在一起的还站不稳的小鸡放出来晒晒太阳，再安排家里小孩守护着小鸡仔。

这是个艰巨的任务，一天下来其实很难保证小鸡一个不少。

你一定玩过"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个游戏的真实版本总在不断上演。

老鹰在空中盘旋良久，一双锐利的眼睛四处搜寻目标。常常是一个俯冲，两三只小鸡就被它叼走了。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守护神还没反应过来，老鹰已经飞远了。

虽然村里很美，但真的一穷二白，除了种田，几乎没有别的收入，担得起“好山好水好贫穷”代言人角色。

那时九年义务教育已经宣传得非常到位了，家家户户都送孩子上学，可学费 杂费又是一笔支出。所以村里的人开始不断寻找致富途径。

那时的我不谙世事，只管读书事、不识人间疾苦，留在记忆里的全是美好。现在看来，终究还是交通不方便，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人们只好在这里劳作生息，清苦平淡，远离富足和繁华。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人在外务工挣到钱了，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据说他回家后把周边邻居的鸡都买光了，因为有钱了要顿顿吃鸡。

后来我爸也开始外出打工了，不过并没有走远，是在我们市里的汽水厂工作。

夏天爸爸带回来好多好多袋装汽水，我再带到学校去卖。家里没有冰箱，就用井水浸着保存。

每天中午回家吃饭，吃完饭就拎着一袋子汽水去学校。那时正是午休时间，炎热干燥，教室里连电扇也没有，窗外的知了叫个没完没了，叫得我们更热了。同学们假装趴在桌上午睡，其实个个都在等着我的汽水到。

终于有一次，同学喝了一口说“汽水好像是臭的”。后来发现，才几天时间有的汽水已经变质了。我也不好再卖汽水了。

偶尔有同学还是会找我下单买点别的，因为我家里有个小卖部。记得那个"万元户"的儿子找我买蓝墨水，可是写出来并不是纯蓝，是蓝黑的。是“黄鹤牌”的，这个牌子品质不佳：墨水颜色不正、瓶子颗粒粗糙不透亮。

那时有一个好的墨水牌子，英雄牌，不过价钱比黄鹤牌贵出一倍还多，我们一般都用不起。如果有谁买了，我们都要装模作样地借点，体验一下高级墨水到底有多好。

结果发现，写出字来是干净纯净的蓝，像湛蓝的天给人好心情；墨水瓶是澄亮的透明，但又不显得廉价，有一种沉稳高尚的质感。

也许是这样的小事，让我学会了：哪怕是随身用的小物件，一定要精心挑选，漂亮且合心意，这样每次使用都会伴随着一份欢喜心。

从三年级开始用钢笔。由铅笔到自动铅笔，再到钢笔，字写得越来越端正了。而一根小小的笔的更换，在我们看来太有仪式感了，那是长大的象征。

那时候家里给买一支钢笔，我们都当成宝贝，特别爱惜。用得久了，笔尖分叉了，也不舍得扔，就研究着在教室的水泥地上磨笔尖，磨得不刺了再继续用。

现在签字笔或圆珠笔很普遍，很少再见到有人用钢笔写字，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有一次放学路上，我不老实，边走路边踢小石子，一个不小心，一只凉鞋踢飞了。我眼睁睁看着它落进水渠里。那可是最新款的凉鞋啊！赶上一年一度水库放水灌溉，水渠里的水有一米多深。

沮丧地回到家。爸爸知道后二话不说随我来到掉鞋的地方，不一会竟然在水下摸到了。失而复得，我比穿到新买的鞋还开心。

如今消费主义盛行，很多人不管有用没用，都会囤积很多堆在家里。有的根本来不及“宠幸”就过期了，也有的买完之后就忘记了，反而失去了“敝帚自珍”的感觉。

小时候，家里有一头黄牛。那时买不起饲料，周末或假期，放牛基本就是我的任务了。牛儿们也喜欢在山坡上吃草打滚儿，悠哉乐哉。

一出去就是半天，牛儿可以摇着尾巴慢条斯理吃草，人就有些无聊了。我有时会带一本小说，有时会和邻居姐姐约着一起。牛是很聪明的，哪儿的水草肥美，它就愿意到哪儿去吃。回家路上还要停留几次，带它喝喝水。

也有不省心的时候，牛儿随心所欲地吃着逛着就走远了，等我们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它的踪影。如果遇到另一头牛，没对上脾气，说不定还得打一架，那场面堪比西班牙斗牛。我们却不像场上的观众那般兴奋，只希望双方的牛都安好无事。

别看牛儿一根筋走到底，好似强大倔强，有时它们也会被吓到。

我有一个同学，她是早产儿，据说就和一头牛有关。村里为了开山开路，偶尔会埋点火药把石头炸开。当时一声炮响，惊到了他们家的牛，牛惊恐之下一路狂奔。那架势是谁敢挡道就顶死谁。结果一下子冲撞了站在路边的女主人，导致她还不足月就落地了。所以她小时候体质特别弱，经常休学。

时隔多年，我在城市里生活的时间已经超过小时候在农村的时间，城市里只知道吃牛肉，从来看不见牛儿和放牛郎。这些往事竟仿佛发生在100年前了。

还有一个经历是扎烟叶。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每每想起都觉得是上辈子的事儿。但即使是模糊的记忆，依然那么深刻。

那时候村里大部分人地里都会种点烟叶，到了收获的季节赚点钱花。

我们小孩子就被抓了壮丁，排排坐着帮大人扎烟叶。扎完了再烤，据说香烟就是这么制成的。

小学五年级，住校生活正式开始。

学校条件不好，连一个像样的操场也没有。那时素质教育正推行得如火如荼，不知道是怎么规划的，我们学校准备好好整修一下操场，这就需要每个学生交200斤石头。

这事在今天不可想象，庞大的建操场的任务竟然落在了十来岁小孩的头上。

乡村小镇操场估计没人重视，一切还是这样发生了。

筹到200斤石头在农村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拉到学校去。有拖拉机的家庭是挺方便的。可我爸妈在外务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根本不可能干这么重的活儿。

我去找村里人帮忙，希望他们开拖拉机去学校的时候顺便把我们的石头一起拉走，结果被拒绝了。

村里人并不都是老实巴交、助人为乐的；自私自利的大有人在。我爷爷奶奶在他们看来没什么利用价值，凭什么要帮我们呢？

200多斤的大石头，可想而知走山路是多么艰难。没办法，爷爷在前面拉着板车，我和弟弟在后面推着，其实也使不上力气。

后来在路上遇到有人开拖拉机，正是我之前请求的那家人。他们问要不要帮忙。我一口回绝了。这时候动动嘴皮子，假惺惺的，未必真心想帮。等他们在前面走远了，爷爷夸我真有骨气。如果是今天，我应该会礼貌性微笑着说“好的”，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读完五六年级，我再也没回到这里。不知道后来的学生，知不知道前人的血泪经历，愿这个众人拾柴造就的操场，能给他们带来欢笑和乐趣。

上初中后，还是像五六年级一样住校，一周回家一次。

学校没有专门的宿舍，就把老教学楼改成宿舍楼，原来的教室也理所当然成了宿舍，一个宿舍蛮大的，能摆十几张上下双人床，一张床上睡两人，一个屋子里大概有五六十人。

每天晚上，只要有两个人叽叽喳喳夜聊，其他人就别想睡个安心觉。

宿舍里除了床铺没有其他东西，衣服一周回家换一次，洗脸冲脚都在食堂外的一排水龙头下进行。

为了冲刺中考，我们的校园生活极其简单，教室——食堂两点一线，上厕所都是跑着去跑着回，蹲个大号都有负罪感，觉得在荒废光阴。

有一次课间休息，同学讲了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还是假装大笑了几声，一方面不想让同学难堪，一方面是感到生活太乏味无趣想来点笑声。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无聊"这个词的含义。

学习再紧张，每年夏初，学校还是会组织我们勤工俭学去采茶，最多时要连着采一个星期。也算是学校创收的一种方式。

夏天是茶树长得最繁茂的时候，这时候采茶是最容易的。

因为学生们太多，且是短期工，不可能专门培训，只能派给我们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就是把茶树上的嫩叶子采下来，我们叫"大把抓"，就是不管你会不会采，一把抓下去，采下来的叶子都是合格的。

这一周是完全不同于在校学习的世界。像我，学习成绩好，但劳动能力实在不敢恭维，人家一天能采50多斤，我也就采5斤，常常羞愧得抬不起头。而那些平时学习成绩堪忧的，个个都是劳动的一把好手，是茶场上的明星人物。

经历这些挺好的，至少知道自己不是事事都优越，人有所长也有所短。

从学校往返茶厂，按班级分，每班乘一辆蓝色农用车。

50多个人挤在露天车厢里，失去了印象里的读书人的优雅和体面，我们自嘲就像猪一样。因为在我们的认知里，蓝色农用车都是拉猪的，人不应该在待这样的车里。

中午学校送来一车车馒头和咸菜，这是我们的伙食。

不吃食堂里的大锅菜，不在教室里面对成堆的学习资料，而是在外面顶着炎炎烈日，双手茶叶污渍没地方洗，捧着馒头啃，竟然有一丝享受。

这大概就是自由。被压抑已久的自由，跳出井底的自由。

连采一周茶，我的手磨出几个水泡，不知道那些一天采50多斤茶的同学，他们的手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后来走出了小镇，再接着走出了小城，才知道家乡的茶是很出名的: 云雾毛尖，香高持久，滋味回甘。

年少的时光，不曾泛黄

每每想起

总给我力量

那片山水，牵绊着我

是内心深处

永不磨灭的微光

回忆好像带有过滤器

往事如烟逝去

留存下来的不是真实

而是深加工的感受和想象

青春从来都在

故乡永存心底

有一个少年

眼里放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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