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精神自由思想体系中的价值观毕业论文
] 自由,一般意义上说,是指按自己的意志作出被允许的行为或可能的行为。(1)但是在庄子眼里,自由是一种超凡脱俗,不为身外之物所累的一种心灵状态和精神境界。由于这种自由主要限制于心灵或精神领域,而不是现实的社会自由,因而我们称之为精神自由。追求精神自由是庄子哲学的主要内容。 从价值学的角度看,自由是最高的价值,也是最起码的价值。而在庄子的精神自由体系中。包含着丰富的价值思想,在他这个体系中,庄子多角度多层次展示了他的价值选择标准,价值取向。他以“贵”“贱”说明道,以“大”“小”说明物类差别,以“有”“无”说明功利分量,以“是”“非”来说明价值取向。(2)在庄子眼里,价值观念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应的,价值的取向也随着不同事物的质、量、时、空的变化而变化。下面我分别从价值的裁定、价值的取向及其选择的方面来分析庄子精神自由体系中的价值观。 一 价值关系是客观的,但是它并不意味着它是从来如此,恒定不变的。它会随着人类社会生活的发展而不断变化。在古代,人们就发现了石油,但是人们并不知道如何使用它,因而它对人们并没有什么价值。随着工业的出现和发展,石油的资源价值才得到实现。石头在古代只有工具的价值,但是人们现在却可以从中提取化纤原料。当然,随着新价值的出现,某些旧的价值也便日渐减少乃至消失。例如随着交通工具的日益发达,畜力车的交通价值也日渐减小。正如客观世界是永恒变化运动一样,世界的价值关系也会因为各种因素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庄子正是以发展的眼光去判定价值的,他判定价值并不拘泥于一时一地,一物一事,一是一非,一得一失,而是根据事物的性质,进行综合的价值判断。从而内容能够够做到从长远,从宇宙空间来看待问题,进而心灵得到开阔,精神达到自由的境界。 1)因时而异。《天运》篇中,讲孔子问道于老聃,老聃回答他“道”是没有确定性的。庄子一向认为:“争让之礼,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为常也”(3)意思是说,禅让不一定是一种美德,征伐也不一定是一种罪恶。因时世对象不同,他们产生的价值与效果就不一样。庄子还以中药为例,说明这个问题:“药也,其实瑾也,桔梗也,鸡痈也,是时为帝者也,何可胜言(4)意思是说这些普通药材,要到使用时体现出它的价值。所以“贵贱有时,未可为常”是庄子从时间观念上考虑事物价值取向的一种尺度。 2)因地而异。庄子不只从时间观念考虑价值取向,同样也注重从地域观念考虑价值取向。例如“宋人资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5)意思是说,宋国人贩帽子到越国,越人剪短发,身刺花纹,不用帽子。宋国人生意惨败也可想而知了。这是为何呢?因为他做生意没有因地而异的观念。 3)因才而异。在庄子的价值取向中,注重因才而异。在《逍遥游》篇中提到:不中绳墨的大树,不能为瓢的瓠 等,但庄子不因为“不中用”而放弃对它们的价值评价,认为大树即使无可取材,也可以用来点缀风景,让人逍遥自得地在大树下乘凉。大瓠不能为瓢,可以当做腰舟而浮游于江湖之上。(6)在庄子眼里,天生之才必有用,别人认为没有用的东西,但经过他的价值估量,因材而用,变为有用的东西。但在现实生活中,也的确有不少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不懂得因材而用,而始终达不到精神自由逍遥的境界。 二 在自然与社会的强大决定性面前,人们可以自由选择吗?在有限的人生中,人们有必要去自由选择吗?这是人类出现以来,一直迷惑人们头脑的问题。同样是人,他们因社会地位,文化层次,文化层次。风俗习惯不同,他们价值观念、选择取向也不同。如鲁迅所说。大官园的焦大决不会喜欢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再如就三食而言,北方人爱吃面,南方人爱吃米饭,各自食性不同。正如庄子所言,人睡在潮湿的地方就会患腰疼和半身不遂,而泥鳅却感到很适意。人爬上高树会惊恐不安,而猿猴却逍遥自在。所以庄子认为,要达到精神的自由,必须适应自然习性和生活习惯。而做到这些,就要做出不同的价值选择。综合起来,庄子的价值取向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1)与物等量齐观。庄子曾说:“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遽遽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7)对这段话的含义,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以我的理解,这个寓言是告诉我们:物化的重要性,它可以泯灭掉“物”“人”的界限,使人在物性中逍遥自得。一个人如果能进入“物性”之中,人性的异化就可以避免,他就可以享受自由和逍遥的境界。在庄子眼里,草有色,日有光,月有华,对于自然事物需要一视同仁,等量齐观,不可有人为的高下之分,尊卑之别。在庄子的《齐物论》篇中,庄子这一价值观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庄子从认识主体的局限性,说到事物的相对性,进而取消质的差别。庄子认为,每一个东西,都比它小的东西为大,也却比它大的东西为小。所以庄子推论说,每个东西都是大的,也都是小的。因而他说:“田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但环顾我们的四周,处处可以发现我们生活在无数人为设定的格子里,人的心灵于是局限于一个狭小的观念圈子里,而失去了精神的自由。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一方面渴望自由自在生活,另一方面又不断给自己制造出数不清的格子框住自己。(8) 从人类成长的过程来看。他走过了一个漫长的进化之路,换言之,人经过漫漫长夜,终于脱离了植物,动物而进入高级进化阶段。今天,人类以其难以想象的聪明、智慧不仅改变了人类生存状态。但是与此同时,人类今天的成就也是以其丧失为前提的。比如,人离开了树林,从树上走到地面,双腿可以直立行走,大脑高度发达起来。但今天的人类却不能如猿人那样行走如飞,更难以适应森林艰苦的生活环境。人类进化以后,再也,没有猿人那样一身长毛,而不得不靠衣服取暖。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人类在与大自然其他物种越来越远的分化过程中,其实也是一个不断被异化的过程,也可以这样说,人的发展越来越背离大自然规律与准则。从某种程度来说,人类的发展,从婴儿到成人也是一个人性不断被异化的过程。从婴儿的一尘不染的眼睛里,即可体会到承认眼睛的污浊。随着人的成熟和环境的影响,随着人知识的丰富,道德的增强,信息的增多,经济的增长等,都可能成为人的遮蔽很异化的条件。所以庄子呼吁“归真”让人保持本真,这不仅是指人,更是指人与物相通的自然本性,一个能真正拥有“赤子之心”那他就会在污浊的世界中独立特行。活得自然,活得潇洒而满足。 在商品社会中,人已经失去自然之心,更难看到“齐于物”者。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人对自然的破坏,人对生物的毁灭,人对动物的虐杀。也就很容易理解人的残酷,人的无爱,人的无美。人是天地自然之间的一极其微小的粒子,他不能不顾大自然的法则,要遵守“道”,在保持人类的创造精神的同时,要向物学习,找回属于人类而现在已经丧失或正在丧失的东西。这是人类真正的智慧。也是人类能过在天地间自由生活的根本。在这个尘嚣至上的社会,我们重读一下庄子,重闻一下他那颗与万物,与宇宙容为一体的心灵,会得到很多的启迪。 2对世俗价值的扬弃。现代社会的稳定很安宁除了依靠国家的法律规范外,一个重要的制约因素就是世俗道德价值。约定俗成的道德价值有时甚至比法律更具有内在力量,然而当道德被固定化,国家化后,它却既有巨大的破坏力量,它直接压抑了的个性和自由的发挥,压抑人的精神自由。因此庄子不愿意顺从既定的道德价值,而是对道德价值采取一种敌对的态度,并按照自然的天性去行事,倡导一种更近乎自然的人生态度。在庄子的作品中,可以处处发现他对世俗道德价值的扬弃,对精神自由的积极追求。 惠子以大 为例,说庄子的言论大而无用,不为当世所采用。庄子借此对世俗的社会价值提出反省性的批评,提出它不仅束缚了精神的发展,使自己心灵矮小化,也容易在这种追逐中,害了自己性命。在〈〈支离疏〉〉这则寓言中,庄子讲述了一个形体奇怪的人,在战乱中免于劳役,得以苟存。庄子由此感慨道:“夫支离其形者,犹是以养其年,终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德者乎!”(8)庄子站在自然的,人性的角度看到统治者所举道德的虚伪性与束缚性,因而发出“支离其德”的呼声,陈鼓应认为这与尼采〈〈在善与恶之外〉〉的概念十分相似,意思都是说人要超越善、恶等认为的观念,达到精神的自由。(!)“支离其德”不仅是庄子对传统道德的态度,同时也是他自我保护的生存方式之一。“忘德”超越于统治阶级所规定的道德罗网之外,以求其自身心灵的自由。只有超脱了世俗的功利才能不滞于物,为物所累,为世累,为名累,从而得到心灵和精神的自由与独立。庄子用了许多比喻来说明这一道理,比如郢人运斤、佝偻承蜩、津人操舟、梓庆削木等。仁义礼法以理吃人儒家的仁义礼法迎合了统治者的意志,因而成为他们治人的思想工具。庄子站在自然人性的角度上指出:儒家伦理道德表面上奢谈“爱人”,而实质上却无时无刻不在吃人。《月去箧》篇愤激地指出:“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庄子以其犀利目光看穿了彼时社会的痼疾:强权出真理,而一切仁义道德不过是其遮羞布而已。例如战国时代的重大事件 “田氏代齐”,统治者在进行你死我活的血腥厮杀时,口口声声却在大谈所谓的“仁义”。由此可见,“仁义”完全丧失了本身的特质,而沦落为权势的奴婢。“仁义”的危害还表现在:它时常披着美丽的外衣,而无情地吞噬人的生命。《应帝王》说道:“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庄子认为:人们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保持心灵的静谧,本来能安享天命,但由于统治者争相竞于智谋技巧,破坏人的本然状态,故使人们失去了生存的乐园,甚至不能保全自我的性命。此诚如《应帝王》篇所言:“肩吾见狂接舆,狂接舆曰:‘日中始何以语女?’肩吾曰:‘告我君人者以己出经式义度,人孰敢不听而化诸?’狂接舆曰:‘是欺德也。其于治天下也,犹涉海凿河而使蚊负山也。’”统治者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总是冠于许多动听的话语。庄子清醒认识到这是一种“欺德”行为,他认为诸如“仁义礼法”之类的“经式义度”,对于人的本性而言,完全是外加的累赘。庄子沉痛地拨开了惑人眼目的迷雾,触及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在《大宗师》篇借许由之嘴斥责意而子说:“而奚来为轵?夫尧既已黥汝以仁义,而劓汝以是非矣。汝将何以游夫遥荡恣睢转徙之涂乎?”自从有了儒家的仁义礼法之后,人们经常不得不遵守某种规范来伤害自己,有的甚至为此失去生命。庄子敏锐觉察到此类观念潜伏的巨大消极性,因而对儒家标榜的“尧舜圣世”予以根本否定。《庚桑楚》指出:“大乱之本,必生于尧舜之间,其末存乎千世之后。千世之后,其必有人与人相食者也。”历史证明:庄子的预言不幸而言中。时隔两千余年,另一位中国哲人 鲁迅借狂人之嘴再次申明:几千年的中国历史就是仁义道德吃人的历史。 应该说,中国的世俗的社会力量是非常强大的。鲁迅曾经说过,在中国要做事太难呢,搬动一张桌子,从A点到B点,就要流血,而且即使流血也未必能搬动。礼教看来是来无影去无踪, 然而它却无所不在,时时刻刻成为人们内在或外在的束缚。鲁迅笔下的详林嫂就是世俗价值的牺牲品。所以鲁迅一针见血指出:封建制度以礼教杀人!然而在中国历史上,总是有一些人能无视已经僵化的道德和礼教,而是率性自然的人生态度冲破束缚,追求个性与自由。庄子是他们其中最杰出的代表。这种追求不仅是对封建道德礼法的冲击,更重要的是,他们能避开各种各样世俗的纠缠,使自己从世俗人生中走出来,保持自己人格的独立与完整。庄子这种反对世俗道德价值,追求精神自由的思想影响了中国一代又一代文人。魏晋是中国历史上文人比较自由的时代,也是深受老庄这种精神价值观影响的一代文人,他们都信奉老庄这一套冲破世俗道德价值观,崇尚自然,追求自然与个性。这些精神都集中反映在〈〈世说新语〉〉中。以后的朝代也出现了许多深受庄子这一价值观影响的文人。如“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郑板桥”,视权贵如粪土的李白等。 3)注重生命内在价值的提升。庄子在〈〈德充符〉〉这一篇中描写了许多相貌特异的人,这些外貌丑怪的形象,在庄子笔下却显现出美的光辉,他们有着与众不同的价值取向,追求形体之外更高价值的东西。他们重视整体的人格生命,从而得到心灵的解放。陈鼓应认为〈〈德充符〉〉的主旨,在于超越外形残全的观念,重视生命内在价值的提升。( )写形体丑,是为了强调心灵之美,强调生命内在价值的提升,这就叫:“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庄子提醒人们在“德的修炼中,应当忘掉形体等因素,而不要忘记 内心的修炼,从而达到精神自由。 三 庄子在中国传统理想人格理论上建立的是不同于老子与孔子的价值观,庄子是出世的,他建立了一个「至人、真人、神人」的特殊型态,是出离于社会建制的逍遥派。现实涛涛,人心浇薄,社会事功没有绝对的价值,与自然齐一、同造化逍遥才是真人的生命价值,一切社会上的公众利益常常是价值上的相对立的,同于此者害于彼,同于彼者害于此,这些现象的背后是人心的成见使然,真正的价值是与天为徙的整全意识,人与人不分、人与物无隔、人与自然世界同一的寥天一的境界,鱼虾相忘江湖人相忘道术,生命的来去如气之流变,安时处顺而哀乐不入,接受一切来自生命本然的造化安排,贤愚美丑富贵贫贱都是相对的偶然现象,都不必在意,都不是真人生命的真正本质,真正的本质只在天道造化的自然之中。尽管庄子精神自由思想体系中所包含的价值观内涵丰富,但也有其时代与实践的局限性,这就需要我们认真进行研究 ,以充实与丰富马克思主义价值观。 注释 (1) 郭庆藩:《庄子集释。秋水》,中华书局,1995年版,58页。 (2) 郭庆藩:《庄子集释。魏无鬼》,中华书局,1995年版,868页 (3) 郭庆藩:《庄子集释。逍遥游》,中华书局,1995年版,31页 (4) 郭庆藩:《庄子集释。逍遥游》,中华书局,1995年版,32页 (5) 郭庆藩:《庄子集释。齐物论》,中华书局,1995年版,78页 (6) 郭庆藩:《庄子集释。逍遥游》,中华书局,1995年版,32页 (7) 陈鼓应:《老庄新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159页 (8) 陈鼓应:《老庄新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161页 主要参考文献: (一) 李牧恒 郭道荣:〈〈自事其心 重读庄子〉〉,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年5月第3版 (二) 李连科:〈〈价值哲学引论〉〉,商务印书馆,19999年2月第1版 (三) 陈鼓应:陈鼓应:《老庄新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四) 李宗桂:〈〈庄子与中国文化〉〉,贵州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版 (五) 崔大化:〈〈庄子研究〉〉,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