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选一次 我还是来深圳！”70后 80后 90后的成长故事

15年前，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却因家里“没钱供”而放弃读书机会的王昆，决定南下务工，此后他辗转多个城市，自学电脑维修技能，并最终决定留在深圳，“这里虽然竞争激烈，但机会多”。

作为全国外来人口最集中的城市，深圳每年至少有600万名像王昆一样的外来务工者活跃在各条生产线，但约八成都是从事技术含量不高的劳动，与现代产业工人要求差距较大。

随着“80后”“90后”逐渐成为务工主力军，其务工诉求也由“打工挣钱”到注重职业发展，他们渴望拥有更长远发展的机制和平台，“融入”和“成长”成为他们更为看重的“关键词”。

1999年3月，黄泽忠辞掉家乡的工作，南下谋生。

初来深圳，黄泽忠想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但连续面试了几家单位，都遭到拒绝。”一个月后，在家中亲戚的介绍下，他进入永安药行（深圳市永安堂大药房连锁有限公司前身，2001年成立连锁公司），从仓库理货员做起。试用期工资是900元，包住宿，转正后能拿到1100元，这是黄泽忠在老家想都想不到的高薪。

“我当时做仓管，给老板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小伙子把药品摆放得很整齐、点货效率也很高。也因为这样，不久我被调去门店做了营业员。不到一年就升任班长。”黄泽忠说。

2005年，永安堂大药房做成了连锁店并开始实施区域管理制度，黄泽忠成为罗湖区域经理助理，2007年又调去集团人力资源部做了人力助理，负责招聘和人员配置。这次调动打开了黄泽忠的事业大门，但忐忑也随之而来：“周围的同事都是大专和本科学校毕业，没有任何专业知识背景的我，是否能够胜任这一新岗位？”

随着工作深入，黄泽忠发现自己对很多问题都一知半解，“比如说做绩效考核，我只能上班之余去找书学习，但没有老师的教授，工作做得还是很不专业。”深感对知识的迫切需要，2008年，黄泽忠了解到了深圳市总工会的“圆梦计划”，“公益高等学历教育”是其最大的特色与核心内容，即通过“工会资助、高校减免、个人承担、企业参与”的方式帮助农民工圆大学梦。这让许多收入不高却又迫切想通过学历提升自己的来深务工者心动不已。

2010年，黄泽忠考上了四川大学的人力资源管理专业，经过一年多的专业学习后，“公司领导就和我说‘你做了这么久，又补齐了专业短板，现在升你做人力资源部门经理’。”2013年，因工作出色，他又调到了公司营运部做经理。

到了营运部后，黄泽忠很快利用所学的人力资源专业知识和基层总结的经验，针对门店冗员和机构臃肿的状态实行精兵简政，完善奖励机制考核。“在保证公司业绩的前提下，为公司门店及各部门精减人员10%—25%。2014年，员工收入提高了30%，工作激情和效率随之提升，员工流失率从12%下降到7%，为公司节省了10%左右的营运成本。”黄泽忠说。

除了提供大专、本科学历教育，“圆梦计划”还为困难外来务工者提供免费职业技能培训，开设初、中、高级电工，初、中级制冷工，中、高级计算机应用，物业管理等职业培训。“80后”王晶正是通过这一职业技能培训，实现了从设备维修员到“A级工程师”的跨越。

王晶2004年来深圳打工，第一份工作每周要干6天，从早上8时到晚上9时，一直在流水线上重复着固定手机通信线的动作。“单调枯燥，长期加班，也只有1000元左右工资。”于是，王晶自费800多元培训考取电工上岗证，2007年成为一家公司的设备维修员。“公司的设备来自德国芬兰等地，所有标注都是英文。”由于能力欠缺，王晶只能对设备进行简单维护。

2008年，王晶主动参加深圳高职院的高级电工培训，学习了编程、微型计算机等入门知识，并入职另一家公司。但公司设备自动化程度很高，王晶依旧感到能做的不多，“各方面的理解力、技能都达不到要求”。

2012年，王晶在和同事聊天时偶然得知“圆梦计划”，他立刻报名技师培训班。“课程共分四个模块，都要进行理论和实操的考试。考试过了，还要写论文和答辩。”王晶说，电工技师证考试选拔非常严格，录取率不到20%。培训地离宿舍40分钟车程，两年来他风雨无阻来回了300多次，每周一、三、五晚上学习2小时，周末学习8小时。

“中途很多人放弃，全班30多人只有10多人上完全部课程，获得答辩资格的还不到10个。”考到技师证后，王晶再次跳槽，却发现这次找工作变容易了，并被一家世界500强公司录用。“印象很深刻，老板看到我有技师证，就直接录用了我。”

如今，王晶已成为部门设备维修的主力。王晶说以前对设备的理解程度只有20%—30%，现在达到70%—80%，工资比以前翻了一倍。他利用所学不断为公司解决问题，如让设备在维修保养时处于最节能状态、实现生产线的分段控制等，一年即为公司省电至少5万度，被公司评为“A级工程师”。

“90后”袁欣甜，6年前从湖南女子大学空中乘务专业毕业，来到深圳航空有限责任公司成为了一名客舱乘务员。“刚做空乘时，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基本功，包括微笑服务、形体姿态、规章制度等。”袁欣甜说，航空公司的考核十分严格，对各方面的技能要求很高，“我在学校的时候，因为空乘专业开设时间不长，学习的基本都是理论知识，实操方面的锻炼比较少，所以在工作中明显感觉不够用。”

2015年，袁欣甜看到了公司发布的深圳市总工会“圆梦计划”通知，这勾起了她圆“本科梦”的心思。“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曾想过提升学历，当时付出了一定时间和精力，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拿到毕业证书。”袁欣甜说。

经过综合考量市面上的自学考试和远程教育，袁欣甜报考了北京邮电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学习对我的工作很有助益。比如，在一次飞行过程中，一名性格好强的男乘务员因配餐问题和机组其他成员起了冲突，以前我可能会忍不住当场呵斥批评，现在则会先稳定大家的情绪，等下了飞机，在总结会中，再为大家分析和解决问题。”

今年28岁的袁欣甜，已经在空姐岗位上工作了6年。这个笃定的女孩显然有了自己的新打算。“空姐这个职业很辛苦，经常熬夜，休息按小时算，人员流动性很大。”袁欣甜说，自己想当一名舞蹈老师，“目前已经拿到中国舞蹈家协会的证书，所以想去中学或者职高授课。现在拿到了学士学位，如果再考到教师资格证的话，我应该会考虑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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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梦计划”毕业学员八成实现岗位上升

“你可以强烈地感受他们对机会的‘珍惜感’。比如上课时会看到，刚生育完的女学员在教室里上课，她丈夫抱着孩子在走廊等，下课了，女学员就出来给娃喂奶，很让人感动。”深圳市职工继续教育学院讲师邓杰给很多人上过课，但对“圆梦计划”的学员印象最深刻。

“圆梦计划”走出的学员，大多数在学历提升后开启了新的人生历程，很多人走上了管理岗位，还成了技术人才，有的走上了自主创业道路，还有的成了市人大代表。深圳市总工会曾进行过初步统计，毕业的学员很多从一线员工转岗至专业、技术、管理等知识含量较高、发展前途较好的岗位，岗位上升转换率达82%，收入增加率为43%。

“事实上，学员提升学历后，变化的不仅是他个人的薪酬和职务，他的家庭也都发生了改变。比如，因学历提升，入户积分也增多，促使其更快地落户深圳，并因此解决了孩子户口、上学等一系列问题。”深圳市职工继续教育学院讲师夏荣贵说。

2014年通过深圳工会“圆梦计划”考入北京邮电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曾四昊说，“进入大学校门相当于获取了一块敲门砖，但想要成功，想要改变命运，还需要个人的不断努力奋斗。”

曾四昊说：“我对现状还不算满意，深圳大多数人比我优秀。我不能满足于现状，要继续学习，多接触信息，不断自我提升。”9月29日，曾四昊在微信朋友圈晒了一张图，图片是《查理·芒格的智慧：投资的格栅理论》等6本书籍，她说，这是自己10月要完成的书籍阅读任务。

统筹吕冰冰 张玮

采写张秀娟

摄影鲁力

出品南方+深圳新媒体产品实验室

作者 张秀娟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