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悲悯与良知》——20160907 今晚副刊
2020-11-02 07:4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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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有两个著名的湖,一个叫积水潭,一个叫太平湖,这两个湖和两位著名的文人有关,一位叫梁济,一位叫老舍。 1918年11月10日,梁济跳入积水潭,自杀前他问儿子梁漱溟的问题,成为著名的遗言:“这个世界会好吗?”1966年8月24日,老舍投身太平湖,没有留下遗言,遗书写的什么,没有公布。但在此前与巴金碰面时,老舍对巴金讲了一句话:“请告诉朋友们,我没有问题。”
8月24日是老舍逝世五十周年。老舍有没有问题,历史早已给出答案。一位伟大的作家,在他的时代不能够拥有一张安静的书桌,甚至没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最终选择一潭湖水作为生命的终结点,这桩事件巨大的悲剧性,至今仍在深深震撼着人们,并不由得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更愿意单纯从文学层面来纪念老舍。他是现代京味文学的开创者与奠基者,在描写风土人情方面,老舍是大家,但只有深入到他所塑造的底层人物内心,才能真正感受到老舍的悲悯与智慧。在大多数的作品里,老舍表现出与世界上所有优秀作家一致的步调:立足本土,守住底线,独立创作,拒绝妥协。 可是在今天,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当我们谈论起老舍时,说得最多的已经不是他的作品,在时间长河逐渐湮没经典的时候,身心遍布伤痕的老舍形象却愈加清晰。这就是我们不愿看到但却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现实:相比于等身的著作,决绝的一跳,更容易让一位作家被永世铭记。 一位作家,为芸芸众生立传,让小人物活灵活现地永远生存在文学作品里。若非出于悲悯,是没法写出那么多优秀文字的;一位作家,为曾经写下过一点儿违心的文字,内心倍感煎熬,在他喊出“打”和“该打”的字词时,内心的真实话语却是:“这一喊哪,教我变成了另一个人!”若非出于良知,他也不会选择“自杀”这种激烈的拒绝姿态。 纪念老舍,就是纪念一个心怀悲悯与良知的人。悲悯与良知,是老舍那一代文化人物的共同特征,这两种质素,虽然多隐藏于内心,属于一种内在能量,但当它作用于社会时,却强大到足以影响整个社会的风气。 老舍的自杀,不是那个时代的唯一悲剧,在一份长长的自杀名单上,还有傅雷、吴晗、叶以群、翦伯赞、赵慧深、严凤英、周瘦鹃等著名文化人物的名字。自此之后,悲悯潜伏,良知黯淡,文化脉络断裂,一度气息奄奄。 如果说梁济自杀是对道德沦丧的谴责,那么老舍的自杀则是对文化沦丧的抗争。好在,寻求内心的悲悯与良知,愈是在一个现代的、追求进步的国家,愈会凝聚成巨大而又有声的需求。追回内心曾经拥有而又被抛弃过的品质的过程,本身就是渴望自由呼吸和坦荡生活的有力证明。 那些投湖自尽的文化人,或会觉得湖水能够涤荡罪恶、换来清白,今天人们纪念老舍,何尝不是出于这样的愿望?艺术家的特权刘荒田
读罗曼·罗兰所著《米开朗基罗传》,感慨良多。和达·芬奇、拉斐尔并称为文艺复兴“三杰”的艺术巨匠米开朗基罗,命运悲惨,终其一生,只有不停的工作和痛苦。1539年,他已是64岁的老人,仍然在他自己25年前完成的《创世纪》天顶画下的祭坛壁面上,绘制《末日审判》。一次,他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腿部受了重伤,“又是痛楚又是愤怒,他不愿让任何医生诊治”。好在他的一位医生朋友,正好叩他的房门——没人应,医生便上楼挨个房间去寻,终于找到卧床的米开朗基罗。医生留下来护理他,直到治愈才离开。 传中一细节,我印象格外深刻。有一次,教皇保尔三世去看米开朗基罗作画,他的司礼长赛斯那随行。教皇向赛斯那征询对作品的意见。迂腐的赛斯那宣称,在这样庄严的场所,画上那么多有猥亵之嫌的裸体,是对神的大不敬。他认为,裸体画只适宜装饰浴室或旅店。他的话让在场的米开朗基罗十分愤慨。教皇一离开,米开朗基罗凭记忆,先把赛斯那的肖像画在图里。然后,把赛斯那放进地狱,画成判官米诺斯的形象,在恶魔群中被毒蛇缠住了腿。赛斯那知道以后,到教皇面前去告状。保尔三世和他开玩笑:“如果米开朗基罗把你放在炼狱中,我还可设法救你出来;但他把你放在地狱里,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这就是艺术家的特权。艺术之外,他可以卑贱、贫穷、生病、忍受诸般不幸和不公;和普通人比较,他从外貌、举止到际遇,并无特异之处,甚至更为潦倒、可笑。然而,他自有领地——在特定区域,他是至高无上的王。米开朗基罗把头脑僵化的司礼长的形象搬进自己的画,让他在地狱里受酷刑,不过是兴之所至的小小作弄。大画家借此泄愤,我们感受到无穷的幽默感。 王鼎钧先生说:“我已知道有酬世的文学,传世的文学。酬世文章在手在口,传世的文学在心在魂,作家必须有酬世之量,传世之志。”不单作家,谁不会想到“给后人留下什么”的问题呢?从正面看,有钱人助学,支持弱势群体,捐建各种各样的建筑,投入慈善事业的出发点也许五花八门,但“在人间留下好名声”这一条,即使没有写进以他的名义所建立的基金会章程,也成为客观事实。此外,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大规模助人的多数人,能够留下什么呢?如果他有后代子女、孙子孙女在继承或多或少的遗产之外,记得他的音容笑貌;如果他是特立独行者,若干轶事,无论美丑雅俗,将流传于亲友的口中。从反面看呢,连内心黑暗的枭雄,也要“遗臭万年”。 所以,从“不被遗忘”的角度看,被米开朗基罗画进画里的司礼长,与其说是被辱,不如说是被抬举——歪打正着,在同代人早已湮灭无闻数百年后,依然成为笑料,引起我不少于一分钟的大笑。 因此,在这方面,艺术家是有特权的。他们之中的杰出者,一如其他行业的领袖、巨擘,缔造不可被平庸者所抹杀的历史。他们以其呕心沥血的创造,对抗时间侵蚀和功利主义的吞噬,从而成为一座座世代仰望的皑皑雪峰。 不过,我们不能忘记,伟大艺术家如米开朗基罗,他的特权是怎样得来的。“我为了工作而精疲力尽,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工作过。我除了夜以继日地工作以外,什么都不想。”这是他的自白。晓
我长大了,日渐茁壮;屋老了,逐渐遗忘。长大的我走出了山乡,只把背影定格;屋原地不动,看不见我的奋斗和光亮,愈见沧桑和破败的表情与荒草相掩映,等不到我的回归。 屋是我的另一个母亲,敞开温暖的门,随时随地迎候,把我揽在怀里,将疲惫和泪痕默默擦去。我不用做作,无须隐瞒,最丑陋的表现展露无遗。屋从无怪责,只是宽厚以对,然后默送我再度出门。 当我站在老屋废墟前的时候,一如屋之前的老。 原来,我们都有老的时候!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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