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老房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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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东平原村庄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家家翻盖房屋,茅草土屋蜕变成红砖平房(或瓦房)。
那时我才十来岁,正上中学。土地包产到户近十年,饥饿虽说没有了,但饥饿带来的记忆仍没有褪去,村民们像蜜蜂采蜜一样辛苦、勤劳,家里、地里,一年四季,默默耕耘。
暴发户、万元户是人们羡慕、宣传和学习的榜样,学生写作文,仍然有样学样,“改革像一声春雷,吹响了农民勤劳致富的号角,暴发户、万元户像雨后春笋一样,萌动在春暖花开的神州大地!”每个村上都会盖一两个土砖窑,俗称“吊兹窑(音)”,有的是自用,但大多都来料加工,村民们打制好砖坯,拉到这里进行加工烧制成红砖,只需按块交一些加工费给老板。那年秋天,父母也雇了一台制砖机,在自家可耕地里制作砖坯,我家弟兄几个都在外读书,就父母两人又是拉土,又是拉砖坯,有时干急了、干累了,就吵架;吵完了,再干。
几万块砖都排在地里进行晾晒,足足有一亩多地,晒干了,父母又把砖坯用板车,一车一车,拉到村西头的4砖窑里。“每天都干,累的回家饭都不想做,只想好好歇一会儿!”
天有不测风云,明明天气预报没有雨,偏偏在初秋的一天早晨,又打雷又刮风,天空中昏天黑地,弥漫着浓浓的土腥味儿,不好!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坏了,这么一地砖坯如果被雨淋了,将是前功尽弃,所有晒干的砖坯都要毁掉,前一段的辛苦将付之东流!”
母亲喊父亲赶快去各家借塑料布,能盖多少盖多少,父亲也是急得风吹火燎、大呼小叫。当时家里穷,没有多余的钱来买塑料布,遇到事儿就到各家去借。
大早上,七八点钟,有的庄户人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父母就嚎喊着到各家借塑料布,难度可想而知。
雨滴携裹着微尘,伴随着土腥气儿,开始下了,雨点很大,很急,好像要把草屋吹垮,把危房冲塌,把困难逼向绝路。
父母从不同的方向,怀里抱着刚借回来的塑料布,近似绝望的,发疯似的往砖坯地里跑去。
父母还没到地方,就听见砖坯晒场人声鼎沸,十多个人在场里来回穿梭,还有被风吹起的塑料布发出的特有声响。
父亲说:“没到地边,我就愣住了,一二十位村民邻居自发的把自家所有的防雨布、彩条布,都带来了。”
到了砖坯地里,母亲感动的不知说啥好,甚至连问候也没有来得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只顾汇入和暴雨的争夺战中。
不一会儿,一亩多地的砖坯硬是被盖住了,也抢住了近一个月来的劳动成果,“几万砖坯有救了!”
邻居大叔、大爷、大哥,还有婶子等等,还有平时不大交往的乡亲们,也来了!砖坯保住了,他们都被淋成了落鸡汤,又忙着回家换衣服做饭,孩子还等着吃饭上学呢!
父母一再央求在家里吃顿饭,他们都各自回家了。
父亲动情的说“哎,多谢各位叔叔大爷、老兄老弟,没有你们的帮忙,我这些砖坯算是保不住了!爹亲娘亲也赶不上咱们得邻里乡情深”。
乡村邻居埋怨的说,“一看天要变,就想起你这一块砖坯,这哪能是一两人能干了的。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冲毁!这不,他们都是自己来的,没人去喊,谁家没有个急情难事儿的?”
多朴实的语言,多么善良的乡亲!
30年过去了!
现在,我兄弟几个虽说都离开了村庄,父母已到耄耋之年,为了好照顾父母,多年前也将父母迁居到了我们居住的城市。
但那座红砖老房子还在,还在。虽说它和附近村民刚盖的小洋楼相比,显得低矮、老旧,我却认为它古朴、庄严。
我爱这座老房子,因为那里有温暖,有感动,有乡村庄户的关爱、淳朴和善良,更重要的,这座老房子承载着乡亲们邻里之间互帮互助的动人故事,还有我儿时的成长和永不会淋湿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