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启涌：看电视｜2019多彩贵州百姓大舞台“我的祖国·献礼新中国70周年”征文

每次下班回到家中，我都习惯地把电视机打开看上一会，这种习惯的养成是对看电视的依恋和怀想，是想永远保鲜那段酸酸甜甜的电视往事。

小时候，看电视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一台黑白电视机装下了我的一切梦想与快乐。那时候我们一条窄窄的小街上，只有一家买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白天都忙着各自的活，到了傍晚时分，大家早早到他家抢占位置。那时我还小，抢不到板凳，只好站在人群边上“解馋”。人坐了满满的一屋后，主人才颇有几分不情愿地走到电视机前，将电视机上的布帕揭开，嘴里咕噜着说：“你们这么早就来了，看电视的瘾真是大。”一屋子人都听得出主人这话中的味道，但谁都显得无动于衷。

是啊，饱汉不知饿汉饥，主人实在不知道电视对我们的诱惑有多大，简直就是一种魔力。说罢主人才慢慢打开电视机，用手一下一下地扭着频道，我们戏称为揪“耳朵”。如果没搜索到信号，荧屏上就会满是白点状的“雪花”，为了搜索到最佳效果的信号，主人小心地调整电视机的方向和拨弄天线，要是仍然效果不佳，主人就说：“你们哪个去把外面的天线杆弄哈。”不用点名，大伙都会主动离位去外面，侍弄一根高高的木杆，因为上面拴着一个很夸张的天线架。主人则始终站在电视机前，像一个老中医号脉一样，轻轻切换频道寻找信号，遥控指挥着外面的人“还调点”“啷个整的，要慢慢调”。几经调试后荧屏上没了“雪花”，人物也清晰了。于是大家纷纷落座，开始观看电视。末了，主人也忘不了重复一句“你们看就看哈，不要乱动，弄坏了要赔的哟。”

谁敢动那“西洋镜”，主人转啥我们就看啥，反正什么都好看，包括广告，那时背广告词成为小街上的时尚，谁背得多谁最牛。当时大家真的是看稀奇，对电视剧的情节一点不在意，最喜欢看武打片，在一阵拼杀中大家只争论谁的功夫高谁的功夫差。每晚大伙争得最热闹的话题是电视剧中某个演员像生活中的某某，往往就因为像与不像闹得很不愉快，甚至会迅速升级到争吵。一旦相执不下时，主人出场吼一句：“你们到底要看不看，不然我就关了。”此话一出，立即见效，屋里又回归到平静了，大家又继续观看电视。至今回想起当年大伙看电视时的对话，仍然让人难禁一笑。一位老婆婆边看电视边认真地说：“电视机才硬哟，上面整天人踩马踏的都弄不烂（坏）。”引来大家一阵哄笑，老婆婆却一脸的莫名其妙。特别是收看足球比赛大伙都不喜欢，大爷却说：“那么大一块坝坝，用来踢皮球才可惜啰，用来栽红苕我们全街的人都吃不完。”话音未落，马上有人接嘴：“那么多劳力踢一个皮球干啥子，每人发一个不就行了吗？”又引起一阵哄笑。

后来，镇上安装了卫星转播台，镇政府总台处有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这更让小街上的人们大开眼界。总台处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每晚将彩电摆放在政府办公楼的三楼，让大家露天观看。这一来人们就开始嫌弃黑白电视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跑到政府三楼“饱餐”彩电。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与黑白电视机相比，彩电上的人精神多了，穿红戴绿，一目了然，花草山川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就连时髦女郎红红的嘴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小街上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叫口红，大家私下又议论开了：“嘴巴咋那样红，肯定是吃猪血了。”“乱说，人家城头的女生讲究，用红纸印的。”

清楚地记得一次傍晚，我与伙伴们准时来到政府三楼时，楼上早也站满了男男女女。但是，管理转播台的工作人员却迟迟不打开电视机，大家又不敢动，只得傻等。过了一会，工作人员一脸歉意地向大家解释：“今天晚上可能要下大雨，不敢在露天坝放电视，怕遭雷击。”对大家而言这个解释相当于噩耗，甚至认为怕遭雷击是个借口，都不愿离场，与工作人员磨蹭着。工作人员见状只好搬来派出所所长，派出所所长着一身警服来到现场后，站在摆放彩电的台子上，厉声指着夜空对大家说：“你们怎不听解释，天边边都在闪雷电了，要是把这台彩电打坏了谁赔得起，这是我们镇里唯一的一台，要几大千块钱才买得到。”在派出所所长连吓带劝下，大家才悻悻离去。从此后，镇政府三楼的门便锁上了，人们再也看不到免费彩电了。一到晚上我们只好厚着脸皮，又到邻居家看黑白电视，反倒被主人家半开玩笑半打击地奚落几句。有个伙伴不会说话，他边看边感叹道：“还是彩电好看些。”话还没说完，就被主人接过话茬狠狠的“训”了一顿，当时的尴尬，太让人难忘了。

1994年，我在镇里的小学当上了代课老师，每月工资80元，便暗里定下凑钱买一台电视机的目标。当年10月份我凑足了钱，就花了540元在一位同事手中买来了一台二手黑白电视机，回家往桌子上一放，当晚就引来了观众满堂。母亲乐坏了，逢人就讲：“这是我儿子用工资买的。”脸上满是成就感和没有遮拦的炫耀。父亲则每晚都泡上一壶茶，让邻居们边看边喝，耐心地等着最后一个人走后才去睡觉。

1996年1月我结婚后，与妻子暗地里定下了一个计划，想法买一台大号的彩电，一定要在街上一鸣惊人。于是小两口自行调整产业结构，栽了不少辣椒、花生等农作物。谁料秋后一合计钱还差一大截，购买彩电的事只好往后推了。第二年，通过小两口一年的努力，买彩电的钱算是攒足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住房成了危房，居住才是当务之急，权衡一阵后只好“挪用”准备购买彩电的钱开始修建房子。1997年新房建成后，我却负上了大把债，买彩电的计划只好搁置不谈了。还好，娘家的人为了激励我两口的勤劳，在我乔迁之日送来一台25英寸的长虹牌彩电，那可风光了，当天现场的“啧啧”赞叹声让我两口完全被幸福包围。当然，随着后来液晶电视涌入市场，曾经倍受宠爱的台式彩电渐渐退出舞台，家人几次嚷着作为废品卖掉，我一直未答应，为了那份他们无法理解的记忆和那份难忘的幸福，至今仍然保存着那台电视机。

现在，一家人坐下来各自拿出手机，玩微信、视频、购物……忙得不亦乐乎，很少看电视了。我回家后，却依旧不变地泡上一杯茶往沙发上一坐，然后打开电视机，打开记忆，独自回味只有自己才懂的岁月回首。其实，现在看电视已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往往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打开电视机，一起收看球赛、晚会或一些直播，电视机一打开就标志着家人团聚。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大喜日子，国庆节那天，中央电视台要现场直播雄伟的阅兵式和隆重的晚会，我们全家已约好，国庆节期间不外出，就在家中一起收看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盛况。

2019多彩贵州百姓大舞台“我的祖国——献礼新中国70周年征文”启事（点击查看）

文/胡启涌

文字编辑/邱奕

视觉实习编辑/王西

编审/李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