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轩:我的车梦|2019多彩贵州百姓大舞台“我的祖国·献礼新中国70周年”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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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中的车是静止的,静止在记忆深处,一直没办法开出来。
我所在村子的对面,直线距离大约500米左右就是县道,这条县道是务川通向外界的唯一出口。小时候进城,出村的小路几乎与县道平行,抬头便见县道上的车辆上上下下,来来往往。印象最深的,是客车或大货车上坡启动时车子后溜的情景。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大家伙每到上坡路就会停下来,然后轰隆隆地重新启动,车屁股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就在车子上窜的瞬间,车身总会往后溜一下,然后才昂起头,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似地,慢慢地往上爬去。那后溜的瞬间总是让我很揪心,但又很好奇,慢慢地,见得多了,就自以为是地认为,车在半坡启动时,总是要后溜一下才会前行的。
车子距离我的视线很近,却距离我的生活很远。在小时候的印象中,能开车的人,一定是不一般的人。车和开车的人都是神秘的,但对坐车的向往,却无法阻挡。
记得还在读小学四年级时,忍不住和两个小伙伴偷偷爬了一次车。那是一辆拉煤的拖拉机,它正在上坡,坡并不大,却爬得很吃力。我们嬉笑着朝拖拉机追去,追上车屁股,就跳起来扑向车箱,双手抓住车箱挡板,蜷曲起双腿,整个身子悬空吊起来,那感觉就像在飞一样,不提有多兴奋了。忽然,拖拉机越过坡路,进入较缓的路段,速度快了起来,我们赶紧松手离开车子。我的脚已落在路上,但手却怎么也不敢松开,还紧紧地抓住车箱挡板。就这样,整个人被拖拉机拖了上百米,直到拖拉机进入另一段上坡路,车速慢了,我才终于鼓起勇气松手,趔趄着站稳了身子。这时我发现,双脚的脚背已被坚硬的路面搓得破了皮,搓破的皮肉里敷裹着黑色的灰尘,黑乎乎的尘泥里渗出点点暗红的血迹。
第一次坐车,是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我二哥顶替父亲在县武装部上班,他有自己的寝室。有时上晚自习,我嫌回家不方便,就在二哥那里借宿。记得那年夏天一个中午,二哥要回村里,他和同事开车去,就顺着捎上我。那是一辆很神气的北京吉普。第一次坐着小车,摸着柔软的皮垫子,感受风从车窗外“呼呼”掠过,心头禁不住的狂喜。我一路好奇,左右张望,虽然都是平时熟悉的风景,但从车里看去,那些风景却是活动的。一路上我都在心里念叨着:“我坐上车了,而且还是小车呢!”
后来我到成都读大学,第一次出远门就坐上了客车、火车、公交车,尤其是坐上火车时,心里又忍不住默默地念叨起来:“我竟坐上火车了!”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现有的交通工具诸如轮船、飞机什么的,都坐上了。
参加工作后在省城贵阳上班,回一趟老家得一天的时间。长期以来,我很渴望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2014年,见亲戚朋友同事大都有了自己的车,便硬着头皮去学了一个驾照,之后坚定地买了一辆小包车,圆了自己的私家车梦。
2015年底,贵州省实现县县通高速,务川这个曾经显得无比偏远的地方也通了高速公路,回老家的行程大大缩短了。2016年春节临近,50多岁的我带着一家人,开上自己的车子回老家过年。3个半小时的高速路车程,我们就到了务川收费站。因为是第一次自驾车走高速公路回老家,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车子还没过收费站,我就兴冲冲地把车子停在路边,走下来把“务川”两个字拍下来,以作纪念,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开车出站。
刚出站,我就被交警拦了下来:“对不起,请出示驾照。”交警礼貌地敬了个礼。
我递过驾照,兴奋地说:“刚过实习期,想到老家通了高速公路,就跑回来过年了!”
大概受到我的情绪感染,年轻的交警温和地告诉我:“车子没出站是不能停车的,请登个记,下次注意。”
“哦哟!真没注意,下次一定改正。”
得知自己违章,先是一惊,听了交警温和的警告,又是一喜。虽说出了这点小插曲,但内心的兴奋和幸福感却没有受半点影响,相反,显得更强烈了。
记忆中的车子终于冲了出来,从很远的童年时代直冲到新时代的当下,载着我和我的家人,奔跑在快乐的高速路上。爬拖拉机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
2019多彩贵州百姓大舞台“我的祖国——献礼新中国70周年征文”启事(点击查看)
文/田景轩
文字编辑/陆青剑
视觉实习编辑/向秋樾
编审/李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