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救 赎

采石场老板梁金秀结婚了，对象是同村的傻女陈笑笑。

父母骂梁金秀，你脑子进水了吗，娶个女人来伺候？

梁金秀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清楚。

父母说怎么会说不清楚呢，除非你的择偶标准是是个女的就行。

梁金秀说我自己娶媳妇，你们别管。

不仅如此，当陈笑笑的父母看见梁金秀上门提亲时，也追问他到底图什么。

梁金秀说我图她傻，不会到处乱花钱。

陈笑笑的父亲说道理虽难听，可在理。他威胁，笑笑嫁给你也可以，但你可别欺负她。

梁金秀说不敢，我若伺候不过来，就请人照顾她。

就这样，老板梁金秀和傻女陈笑笑喜结连理。婚宴上，村民都说历来只听说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终于看见一大坨肥牛粪供着凋花了。

陈笑笑嫁到梁家，依然什么事都干不了，嘿嘿傻笑，口水横流。梁金秀说到做到，自己照顾不过来，就请两个阿姨看护。父母气得直骂娘，说我们是你的爹娘都没有享受这个待遇。

梁金秀说你们要享受这个待遇也不难，变傻就可以了。

过门一年，陈笑笑没有生下孩子。

父母追问梁金秀，他说急什么，生孩子也得看缘分。

两年过去了，陈笑笑依然没有怀孕的迹象。父母追问急了，梁金秀就说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再说你们的养老有我呢。

三年过去了，陈笑笑还是没有一男半女，公公婆婆逢人便说梁家要绝后了。

梁金秀在家时，经常推着轮椅在门前走来走去，上面坐着陈笑笑嘿嘿傻笑。有人还看见梁金秀，一大清早的给陈笑笑端屎端尿。

村民都嘀咕梁金秀怎么了，在采石场那么霸道，在陈笑笑面前就是个孙子。他们在羡慕梁金秀的财富越积越多的同时，也看不起他娶了一个傻女人。

陈笑笑年轻时，还能下地走动，渐渐的只能躺在床上了。尽管有梁金秀和两个阿姨悉心看护，她的四肢肌肉仍然不可阻挡地萎缩。

十五年过去了，陈笑笑仍然没有孩子，梁金秀也没有第三者。

陈笑笑瘦弱得很厉害，直到有一天再也熬不下去了。她似乎回光返照，紧紧抓住梁金秀的衣袖。

梁金秀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点点头，然后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布袋。

梁金秀接过布袋，从里面掏出一块石头。看见石头，他仿佛挨了一记耳光，两眼冒金星，思绪流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村里还很闭塞，没有公路，没有电，没有自来水。

一天下午，梁金秀赶着牛到村庄后山放养。当时他15岁，坐在草地上，百无聊赖，13岁的陈笑笑下地荷锄归来，哼着小调从下边的小路走过。

13岁的陈笑笑亭亭玉立，肌肤粉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突然，她停下脚步，东张西望，然后下到路边的草丛里小便。

按照村里的话话，看见女子撒尿是要倒大霉的。可梁金秀听见陈笑笑那窸窸窣窣声，觉得动听无比。他的心里突然产生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比如这辈子若能娶陈笑笑为妻该多好。

可梁金秀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家境贫寒，兄弟多，只有爷爷爱他。而陈笑笑家境富裕，门不当户不对。再过两三年，上陈家提亲的富家子弟肯定络绎不绝。

梁金秀越想越气馁，随手从草地上操起一块小石头，朝陈笑笑掷去。娘的，他说。

那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陈笑笑，只听见哎呀一声，人就倒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

四下无人，自知闯祸的梁金秀撒丫赶牛离去。

过些时候，陈笑笑醒来，看见自己裤子扒拉着，吓得大哭。她在草丛里忙乎了一阵，哭哭啼啼回家了。

从那天起，陈笑笑似乎变了个人，行动迟缓，无法言语，痴痴呆呆。旁人叫她，只会嘿嘿傻笑，口水横流。

她爹急了，骂道原本是想再养两年嫁个好人家的，怎么就变傻了呢。

小伙子听说陈笑笑傻了，都跑去看热闹，看见她一脸哈喇，都摇摇头走开了。

梁金秀听说陈笑笑变傻，又急又怕。父母见他一脸菜色，追问原因，他就说放牛时捻子果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梁金秀的爷爷年过八旬，大聋，只能听懂孙子跟他说的悄悄话。

晚上梁金秀跟爷爷睡觉时就问爷爷，如果失手把一个女孩打傻了，会吃官司吗。

爷爷说杀人偿命，伤人坐牢，还问他为什么这么问。梁金秀说没什么，省得以后冲动出事。

一天白天，梁金秀故意路过陈笑笑家门前，看见她正在晒太阳。梁金秀叫她，她看了一眼，手指着他嘿嘿傻笑。梁金秀浑身打哆嗦，想尿尿。

当晚，梁金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问爷爷村里干什么能赚钱。

爷爷说种田种地都不能，种树时间又太久，挖山采石还行。

梁金秀问如果石头真的那么值钱，干嘛村民千百年来这么穷。

爷爷说村民还没开窍，你看建房子要用石头吧，修公路要用石头吧，不信你等着看吧，后山的石头迟早变财富。

梁金秀听了爷爷的话，次日就上山采石去了。可他力气太小，根本撼不动那土堆和巨石。

爷爷告诉他采石不能光靠蛮力，还要靠头脑。如果有炸药，就容易多了。梁金秀听了，偷了父母的钱去买炸药。

梁金秀将那块石头掂在手里，感觉就是那个打傻陈笑笑的分量，又想尿尿了。

他问陈笑笑，莫非你知道这块石头是我丢的？

陈笑笑嘴巴张了张，没有回答，眼神渐渐地暗下去，直到最后一抹亮光也消失了。

当年陈笑笑突然变傻后，村里几乎没人想到是外力导致。母亲给她洗头发时，看到脑门上有一块淤血，还破口大骂她东撞西撞变傻的。

陈笑笑的父亲不相信，可又找不到证据是谁干的。他喝醉了，来到村中的空地上骂骂咧咧，说笑笑是被人打傻的，谁是凶手快站出来，不然只好报案了。

当时有很多村民围观，人群中就有梁金秀，他哆嗦不已，又想尿尿。可陈笑笑的父亲酒醒后，根本没有去报案。

夜里，梁金秀又问爷爷，如果失手把一个女孩打傻怎么办。爷爷说赔钱。

梁金秀说没钱怎么办，爷爷说没钱只能坐牢了。

梁金秀问要坐多少年牢，爷爷说少说也七八年。

梁金秀说不想坐牢怎么办，爷爷说那就娶傻女为妻，养她一辈子。

当天夜里，爷爷就去世了。梁金秀此后再也没跟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他牢记爷爷的话。

几年后，梁金秀不仅靠挖山采石暴富，还娶了陈笑笑为妻。

陈笑笑死后，梁金秀将那块石头陪葬，坟前哭得稀里哗啦。村民见了无不动容，都夸梁金秀是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