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幸福叫阖家团圆 鹤山小伙大理逐梦20年 中秋节带老妈回家

文│李东升

#别样话中秋#

中秋节到了。有一种幸福叫中秋节回家。

还有一种幸福叫中秋节阖家团圆。

我在大理20年，老妈随我10年，每次问她想家不，她说不想。大理挺好的，安静啊，跟鹤山一样安静。又问10年了，想老家的谁吗？老妈说不想。有什么想的，人家过得挺好的，不待见咱。老太婆不中用了，谁稀罕啊。

等我们买了机票，决定中秋节回家，老妈一下子高兴的什么似的，每日上一趟街，数话着她心中牵挂的亲人，按人头购买礼品，生怕漏了哪一个。说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她高兴，我们也跟着高兴。

01

记得小时候，老家后背沟有一种小野花，特别容易上色。老妈臭美，用它来染指甲。村里人不兴这个，所以老妈只染脚趾甲，晚上自己欣赏，白天不让人看到。这种花学名叫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叫它指甲花。

指甲花开得早，春天一过，先吐绿芽，再出苗儿，一天一变化，像是美少女的身段，葱葱茏茏、袅袅婷婷，没多久就苗苗条条地，就长起来了。先要打苞，在叶子的根上，打起绿色的小苞，然后一夜之间，就开花了。

老妈喜欢养兔，我每次打兔草的时候，都会用镰刀割一些回来。这种花也奇怪，各种颜色的都有，红的白的最为常见，也有黄的紫的，但有一样，捣碎了，涂在纸上，均是红色。我问老妈，书上的胭脂，是不是用这种花调得。

老妈很肯定地说，不是。她说不是就不是，村里数她识字多，也数她知识多，村里人有什么不懂的，也喜欢问她。村里排戏，写戏词的老师拿戏本找她，老妈直接拿毛笔，在本上修改。先生说，这戏词修改得好，老妈说，我听过这戏，原剧戏词就是这样的。

02

受老妈的影响，我从小就喜欢读书。九十年代末，跟同学到大理打工，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就捣鼓旧书旧画。我收集的每一本书，每一幅画，都是自己喜欢的，读过的，有心得的。有的孤本，我甚至舍不得卖。

有很多顾客，喜欢跟我聊天，聊得投机，会连带卖出很多类型的书。我也写作，写小散文，写诗，作画，还会不知羞耻地给顾客看。这样，一来二去，交了很多朋友，其中也有名作家名画家，甚至还有外国友人。

我的妻子，就是这样认识的。刚开始，她以为我是为了卖书，才去读书写作画画的。后来交往深了，她看我真喜欢，真钻研，就常来光顾我。她喜欢读红楼梦，聊起书中的女孩子，没完没了。

她说那林黛玉有什么好的，薛宝钗才真的好。林黛玉是普通人。薛宝钗不是。我说，普通才好啊，脖子里挂着金锁压着，那日子是不好过的。她问我，那你喜欢哪个。我说，当然是，当然是薛姐姐了，因为你喜欢啊。

03

老妈明显是有秘密的，70多岁的人了，我也40多的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呢。妻子跟母亲聊得来，平时两人嘀嘀咕咕，我就想，怎么能通过妻子，了解老妈的秘密。妻子说，妈的脖子上也带着金锁呢，她一定是担心着什么，不能告诉你。

“翻过一架山转过一道洼，这块地里种的什么庄稼？这块地种的是谷子，那块地种的是倭瓜。这一块我知道是玉米，那一块我知道是蓖麻。它不是蓖麻是棉花。”歌声是喜悦的，妻子趁妈高兴，说给我们讲讲鹤山村的故事吧。

鹤山村有个灰渣坡。那一年，有对母子逃难，围着没燃尽的灰渣取暖。村里的干部，看着凄荒，就发动村里的人救急。那年月，村里穷啊，那母亲只得带子出嫁，才能在村里安顿下来。村里流行一句话，灰渣坡捡来的，那不是一句话，是真的呀。

联想到老妈爱看的电视剧《小姨多鹤》，妻子说，你是不是灰渣坡捡来的那个儿子啊。我发怒道，你说什么呢！过了几天，我觉得，老妈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一件事情，就又跟妻子开玩笑说，也许我真是那个不走运的孩子，你再套套老妈。

04

妻子在大理开旅社，生意还好。我不太留心旅店里的事，每天的兴趣点，都在哪些书画上。我的文字，发表在很多有名的杂志上，老妈说，挣多少钱啊。没事了，多操心操心店里的事，才是正经。

旅游旺季，店里忙不过来，我却很闲，妻子跟我生气。老妈背地里骂我，明着面，却唱戏词给妻子听：“夫妻之间平日里，有事相商慢慢提。你欺她来她压你，谁也不肯把头低，你让她来她让你，知冷知热是夫妻。”

妻子爱听我们老家的戏，我答应这次回鹤山了，十里八乡有唱戏的，一定带她去看。妻子玩笑说，指甲花也要摘，灰渣坡也要去。指甲花故事里，一定有你暗恋过的女孩，而那灰渣坡里藏着你的身世。

中秋节回老家，双节期间，旅社明显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妻恼这个。但是，她又想回去。老妈身体不好，虽然有我陪着，她还是不放心。再者，嫁给我，也没去过鹤山，她也真想去看看。

05

老家的月饼，那叫个好吃。皮儿酥，核桃红糖馅有味道，更有营养。老妈想老家的月饼了，妻说，好吃归好吃，但不好消化。你那胃不好，回去了可不能贪吃。老妈说，这不让吃，那不让吃，都这么大年岁了，还能活几天啊。

“拿起筷子先叨块鱼，咋就恁么巧，鱼刺正扎住她的嘴窝，嫂子倒酒直把她来让，那个娶客婆可忙坏了。她咯掏掏，咯掏掏，光顾得掏刺她顾不得喝。”老妈唱。妻说，妈，那个咯掏掏，咯掏掏，太能难听了。老家的话真是笨死了。

我问老妈，到底说说看，是大理好在，还是鹤山好在？老妈瞅瞅四下无人，说儿呀，大理再好也没鹤山好。鹤山，那是家啊。叶落要归根的。人老了，回老家过中秋，是一种心愿呀。团团圆圆，见见亲人，多好啊。

还真是：有一种幸福叫中秋节回家，还有一种幸福叫中秋节阖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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