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写写老家的事和人。唱戏的二爷 自在的二爷
二爷是村子里面唯一一个出将入相的人物。虽然那都是在舞台上。但那平时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腔调也有几分八贤王的味道。
二爷,来一段儿
每当二爷走在村子的路口,碰到熟人。别人总是喊上一句。
除了上台,二爷从来不私下唱戏,即使当着二奶奶的面,他也从来没有练过嗓子。
其实二爷的正当行业是种地,他那几亩地从来也没有因为他唱戏而荒芜过。再说,每年唱戏的时候并不多,只有在小满会、中秋节集会才有唱戏的机会。
二爷没有读过什么书,字也认识得不多。但每场戏的戏词儿他记得清清楚楚,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忘记台词情况。与他搭伴儿的戏团都是来自周边的县市,没有固定的。人家听说他唱的好,往往都会请他参加本地的演出。
二爷最擅长的是演红脸,关公、八贤王、寇准、宋王爷,唐王李世民,他都能唱个全场。
二爷唱戏是个半路出家。年轻时家里给他说媒了一家媳妇儿,但她暗中喜欢隔壁村的姑娘。别扭着让家里退婚,不打算结婚了。老太爷一着急,就把儿媳妇儿硬生生的先接过来了。结婚那天,二爷不见了。他跑到河南商丘,跟着一个戏班子打杂,县里,乡里跑了很多地方。估计是那个时候学了不少的戏曲。
后来二爷有了三个儿子,十几岁就把他们都送到了军队,天南海北的。二爷常说好男儿要报家卫国,不能跟他一样白活了一辈子。
二爷最喜欢打牌,特别喜欢与年轻人一起打牌。很少看到他有输的时候。码在手里的扑克牌,只看一眼就整整齐齐的收起来,等着别人出牌。别人一出,他就可以很快的从那叠纸牌中拿出他要出的牌,狠狠的摔在牌桌上,钵有大将的风范。他常给年轻人说,打牌就是治国理政,牌再好,打的不好也不行。
二爷人高马大,几亩地的农活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干完。拉粪、上化肥、割麦子、锄红芋,从来不让二奶奶伸手。
忙闲的时候又没有戏唱,他就坐在自家大门的墙角,眯着眼,摇头晃脑,一边手拍着大腿,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像着了魔似的蹲在那里半天。
二爷从来没有比谁吵过架,或者红过脸。其实自家的地垄子被邻居占了,他也从来不说一句话。二奶奶唠叨时,他就小声的说,那才多少东西,不值得。
也有一年受了风寒,差点中风,一只手麻木的提不了劲儿。医生告诉他每天要用热水袋熥一熥。他觉得太麻烦了,想了一招。有一次半夜起来,蹲在豆地里,双手交叉握成一个半球形,放在嘴边一吹,仿佛鸟叫。没多久就看见有小鸟慢慢的走过来。这样他捉了一只鹌鹑,让二奶缝了一个布口袋,装上鹌鹑,放在腋窝旁边代替热水袋,每天喂养它,也不耽误干活儿。
从此二爷又多了一件乐事。吃完饭没事的时候把鹌鹑放在手心,轻轻的用手捋着它的羽毛。用豆虫,吊包虫,蚂蚱等时令的虫子喂着他心爱的宝贝。
二爷走的时候正在打牌。别人出了四个二,他刚好有一对鬼,正好管住。甩牌的时候一用力,血向脑上冲,一下晕倒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二爷的棺材在家里停了三天才下葬。租里的老辈人说他是唱戏的,不让他进祖坟。于是只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埋在了北地里。没多久,二奶奶也奔他去啦。
说来也怪,二爷的儿子们没有给他生过一个孙子,全是女儿。几个孙女儿后来都考上了大学,而且还出了三个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