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捡芝麻的记忆
芝麻,是我国主要油料作物之一,有“八谷之冠”美称。记得我小的时候,母亲每年都从集市买回少许的芝麻,回来后用锅炒熟,再用擀面杖碾成碎沫,撒些盐,让我们喝高梁米粥时拌着吃;有时,用玉米面包白菜馅大饼子时,掺和在馅里,闻着散发出来的醇香,让我吃的津津有味道。
在那个困难的年月,芝麻对我们家来说是奢侈品、是稀罕物。如今,用芝麻榨取的麻油、胡麻油、香油,还有芝麻酱在大小商店、超市,应有尽有。每当老伴让我去楼外超市购买香油和芝麻酱的时候,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40多年前一次意外的收获一一捡芝麻。
那是1969年的冬季,我从八道壕煤矿小学升到中学不到半年时间,放寒假的时候,我经常与同村的张海山同学在矿山附近的谷子地里用夹子打鸟(那时年纪小,还不知道鸟是人类的好朋友)。记得有一天的下午,我独自去寻找有鸟落的谷子地,路过一个生产队的场院时,发现在场院边上一块地,垅沟和垅台处有少量、零乱的半截芝麻杆、芝麻角和叶子,经过风一吹,在垅沟和垅台的凹处,露出成小片状和一小窝一小窝状白哗哗的芝麻,让我格外惊讶。以前我听住在农村的同学说过,生产队每年在秋收割完庄稼时,都要在大田找一块平坦的地,用石碾子压实,用做高梁、玉米、谷子等农作物脱粒和晒粮食用,并安排社员24小时轮流看管,等粮食装入麻袋运回生产队倒入粮仓后,再把各类桔杆运回积肥和分给社员当柴火烧,场院也就完成了使命。在这存放芝麻剁杆的地方,看到一小片、一小窝的芝麻,我犹如发现了宝贝,决定放弃打鸟的想法,要把这些芝麻收拾起来。
于是,我从背兜里拿出下夹子时用来挖坑的炉铲子和炉钩子,一边铲一边钩,连芝麻带土按不同距离推弄成几堆,然后用炉铲子开始往背兜里装。可是背兜实在是太小了,装不下那么多的芝麻,我忽然灵机一动,脱下棉袄和棉裤的外罩,用夹子代替绳子夹住裤角和袖头,将剩下的芝麻装入两个裤筒和两个袖筒后,左肩搭上两个裤筒,右肩搭上两个袖筒,一手拎着背兜,一手拿着炉铲、炉钩、夹子。就这样,身上担着几十斤的重量,俨然一副德胜归来的样子,兴高采烈的踏上回家的路。
这意外的收获,那种高兴的劲就别提了。一路上,我三步并做两步,只想快点到家,因为裤筒和袖筒上部无法系死,一旦停下,里面装着的土和芝麻就会洒出来。快到家的时候,我累的实在走不动了,就靠着路旁的电线杆歇一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总算到家了。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扛过这么重的东西,那次真的把我累坏了,只剩大口喘气,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我“大包小裹”这般模样进屋,母亲和姐姐都惊呆了,笑我说:“这是出去打鸟了还捡到金山背回来了?”我把裤筒、袖筒、背兜往地上一放,坐在椅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捡到……我捡到“宝贝”了……
姐姐急忙把我捡到的“宝贝”倒在屋地上,又把我的棉袄和棉裤的外罩用水泡在盆里,母亲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和姐姐开始淘沙芝麻。母亲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她让姐姐拿来洗衣服的大盆,把我捡回来的“宝贝”倒入大盆中,倒了多半盆,然后姐姐将盛来的水倒入盆中,母亲找来一根木棍,在盆里顺时针方向进行搅拌。你别说,这招儿还真灵,随着母亲慢慢搅拌,小石子和土沉到盆底,只剩下芝麻全都漂了上来,母亲再用捞饭的笊篱把漂上来的芝麻捞到另一个盆中,经过再次清洗,芝麻就干净了。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用了多少盆水,终于将所有的芝麻从泥土中分离出来。后来芝麻晾干了,母亲用秤秤了一下,足足有三斤多。她高兴的告诉我说:“这些芝麻可比你打几只鸟值钱多了,这要是扔在地里浪费了,真是太可惜了!” 母亲为了奖励我,在春节做黏米豆包时特意给我烙了几块芝麻盐馅的黏米饼。
捡芝麻这件事虽小,但对我的触动很大,让我明白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道理。现在,我有了孙女,孙女没有上幼儿园之前,我在家中教她学习、背诵的第一首古诗就是唐代李绅的《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当吃饭时,她把饭粒掉在桌子上,我会问她:“《悯农》那首诗是什么意思啊?”孙女会害羞的答道:“要珍惜粮食,不能浪费,饭粒掉了要捡起来。”说着用小手捡起饭粒,乐呵呵的放在嘴里咽下去。那一刻,让我从内心里感到很欣慰。
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市场、商店、超市粮食品种繁多,供应充足。可设身处地想一想,每一粒粮食都浸透了农民朋友的汗水,我这心里总是感到沉甸甸的。这沉甸甸,装的是种粮人的艰辛、付出,也装的是我们吃粮人的感恩、感动!
审阅:谢强
简评:文章立意不错,回忆是幸福快乐的。一次机缘巧合,让作者意外的收获了来之不易的芝麻,充满了幸福感。当然,这幸福感的背后,是辛勤劳动的付出,也让作者感受到了付出终会有回报的真理。
作者:郝殿华,男,辽宁省黑山县人,退休干部,辽宁省朝阳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村人才库首届认证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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