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与时光道别

文/张明斌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搭乘时光的光影来到这个世界。我不知道我来时的模样，我是胖是瘦，是长是短……其实我问过母亲，母亲支吾着说我是个漂亮的男孩。我真的信了！多年后我发现哪个母亲说自己的孩子不漂亮？分娩的母亲正以她莫大的痛苦和欣喜迎接新的生命，或许她不是第一个看着我降临的人！唯有时光，无时无刻的看着我，陪着我，或许时光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我不知道年少时的很多事，我怎样长大？如何在母亲的怀抱里一天天成长？什么时候咿呀学语？什么时候学会蹒跚走路？什么时候第一颗门牙冒出？我不知道，母亲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定是晨曦微明母亲的劳作，烈日酷暑母亲的汗滴，夕阳余晖母亲的叹息，长夜漫漫母亲的坚守……我长大了！母亲不记得了，是因为她的孩子太多，她的忍辱和付出都湮没在时光的影子里。她的背驼了，头发白了，腿脚蹒跚了，她的牙脱落了，她已经记不起过去的事和现在的事了！唯有时光，她见证了我成长的春夏秋冬，一颗孱弱的生命茁壮成葱郁的生命之树，时光也见证了母亲生命的凋零，原来她化成了影子让她的儿女足以伟岸和坚强！时光用他的长臂摆渡着生命的方舟，俯瞰着万物的此消彼长，我知道时光不老，母亲早就在我的生命里！时光温暖的看着母亲和她的儿女们道别！

不知不觉在春寒乍暖的清晨，我也当了父亲。我茫然的看着时光，甚至我的肩膀还依然稚嫩，我的影子还不够修长，看着襁褓里我的孩子，我惶恐欣喜，还有怯怯的不安。时光慈祥的看着我，让我看着春天正午的太阳，阳光下是一望无际的山川原野，湖面上粼粼的波光跳跃。生命没有停歇和休止，日复一日，我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他尤如当年的我，慢慢的仿佛又是一夜之间，儿子上大学了……闲来无事翻看儿子小时候的照片，我想串联起生命茁壮的历程，然而在尘封的记忆里，我能回望的是那些有生命记忆的节点，多数的生命足迹已埋藏于浩瀚的时光星点。唯有时光，温暖的摆弄着我和儿子一长一短的身影，时光见证了我和儿子大手牵小手的温度，原来生命的交接都在阳光下的春天！

我不知道时光的样子，或许每个生命的模样便是时光的影子。我们离开过父母，离开过故乡，在人生的旅程里我们经历着每天的别离，然而时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时光给予每个生命无私的眷顾，只是轻狂的我们不曾留意时光的脚步。时光孕育了生命，孕育了足以温暖遮挡风雨的家，生命孕育生命的历程是最伟大的赞歌，放飞生命是时光赋予生命的梦想，艰难困苦，幸福快乐唯有时光为伴！或许我们抛弃了一些人一些事，我们甚至抛弃不堪回首的岁月，但时光从不曾抛弃我们！感谢生命里那些从不曾离开过的时光！

时光从来不曾呵斥，从来不曾责备，默默的斗转星移，悄悄的四季轮回，静看生命的长袖曼舞，给予每个生命长长的溺爱。在时光的庇护下，我们学会习惯，学会消遣，学会用时光的恩泽挥霍浪费，学会背叛时光让生命无光……

某一天，依然是那个暖日的午后，我梦见时光要走了，没有太阳月亮，没有山川河流，时光拄着拐杖，变成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颤颤的在视野的尽头慢慢的变小……变小……

原来时光也会老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怎样和他道别！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