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河老人的作文本及其他
钟叔河、朱正两位老人去年满85岁,俞晓群、杨小洲、梁由之等先生来长祝贺,俞晓群与杨小洲为贺寿小批量制作了钟老少年时期的一个习作集子《蛛窗述闻》,印数500本,由海豚出版社出版。
该书全文影印,同实物一般大小,幸钟老少年时书法工整,完全可辨识。作为收藏,当是钟老著述中最有意义的一本书。
初翻此书时,我大为吃惊,钟老少时的毛笔书法竟如此有功底,不由连声称赞。钟老笑笑说,我的毛笔字很一般,在班上不算好的,但我的作文是排在前几名的。钟老告诉我,他原名是钟叔和,后来觉得该名与不少人雷同,于是自作主张改为“叔河”。写此习作时,尚未改名。
在翻阅时发现,钟老有两个不同的号“叔和病鹃”“叔和瘦鹃”,问及原由,钟老一脸茫然,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后稍缓说道,取这个号,只是少年特有的伤感,以后从没用此号,自己也忘了。
钟老告诉我,这书做得不错,但有缺陷。封面的字(书名)太小,也少了序言,应该介绍此书由来与成书经过,另外就是把影印件的封面与封底弄反了。
钟老说,此笔记本是他姐姐(钟城北)所有,前面已作了其他笔记,后弃之不用,钟老于是利用此笔记本作习作,所习文字记载于笔记本的后面(即从封底端开始使用),因此他说封面封底印刷时颠倒了。至于封面上那行手写的钢笔字“含光高五班女学生周文辉冤死报恨寄”是怎么回事,钟老也搞不清,因钟老姐姐已去世,无法查证。
事后,我在网上查阅了相关资料:据1939年《妇女评论》记载,当年长沙宝南街含光女校校长蔡人龙荒谬处置,逼死初中三年级学生周文辉。这起“杀人”事件在长沙城引发热议。
初三学生周文辉平日恪守校规。不过,初三的上学期,她做了一件让校长蔡人龙难堪的事。蔡人龙在给学生上课时说了一句“一礼拜是七天”,周生起立应声“唯唯,一星期是七天”,全堂哗笑。蔡恼羞成怒惩罚了周生,并含恨在心。旋即,因该校规定学生服装不得过膝,周生那天正好穿了一件长旗袍,被蔡瞥见,认为有意犯规,又将周儆戒一次。寒假前,蔡召集学生训话,对少数学生尽情指斥,学生当场颇多议论,语侵校长。蔡气愤之余,在寒假分发通知时,辞退学生数人,周生也在其中。蔡事后还阻挠其他学校收留周生,周生因功亏一篑,未能毕业,异常悲愤,于是自尽。她在遗书中说:“我之所以愿脱离今世,感现在办教育之人太无道理,不察人家之身世,不认清办教育之目的,及改良训育之方针,一个个把青年送入土堆里去!”。
从“含光高五班女学生周文辉冤死报恨寄”字样分析,该生应为高中生,而不是初中生,钟老的姐姐应为周文辉之闺蜜。
《蛛窗述闻》写于民国丙戌年,也就是1945年,日本投降那年,钟老当年15岁。原书共有41篇文字,其中最后一篇“青州法”仅存目录而无内容。钟老说,当时他父母已在长沙安置新家,全家搬迁,但钟老却迟迟找借口不愿去,主要想完成习作;当时在寄宿学校,学宿费已交,走了不划算。他父母只好由他去了。后终因父母催促太急,终篇竟未完成,留下了一点悬念。(迭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