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苦难如影随形 看他用写作如何突破重围 实现不朽
在读到奥地利作家茨威格写的这部传记之前,关于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他的了解大概仅限于《罪与罚》,但是通过茨威格的描写,我不仅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写出了诸如《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卡拉马佐夫兄弟》、《穷人》、《白夜》、《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死屋手记》、《罪与罚》《白痴》《群魔》、《赌徒》还有《作家日记》等这样优秀的作品,还知道了他的一生原来如此困苦不堪。
作为一位著名的作家,令人悲哀的是他仅有《白夜》这部作品是单纯地为了写作的乐趣而创作的,其余的作品对他而言,都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而已。因为他之后的每部作品,在第一个字还没有写在纸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支了稿费,如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被穷困的父母出卖给奴隶主那样,他的文字永远是金钱的奴隶。他也早已被金钱锁进了文学的牢笼,因为他的一生几乎都在贫困中度日,而他的贫困似乎是从生命伊始,便染上了这样的底色。
他出生于某个贫民收容所,在其生命的第一分钟,他的出生地便决定了他的命运。这个偏僻、受人轻视、社会最底层的收容所,象征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痛苦与死亡。直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生命的最后一天——他死在
一个工人区某个狭小公寓的那一天,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没有挣脱这样的处境。他一生中有五十六年都在承受岁月的沉重,就这样一直待在充满了痛苦、贫穷、病患和匮乏的穷人收容所里。
这是他的不幸,但另一方面,也正如作者所说,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在苦难中滋生爱的火苗,借着他的作品,点燃他的世界,灼烧整个时代。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三次站在人生的至高之处,同时也三次狠狠地跌落深渊。
其中《死屋手记》,这本书就描述了他从少年得志的著名作家一下沦为囚徒的生活。
这是一部怎样伟大的作品呢?在当时它将俄国从漫不经心的冷漠中惊醒,整个民族通过这部作品才惊恐地发现,原来在他们表面安宁的世界下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炼狱般的世界——在那里只有痛苦与剥削,没有友爱也没有希望。
《死屋手记》这部使沙皇都为之流下了泪水的作品,让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再次被提起,他的荣誉再次回到他身边,并且比之前更响亮。这位复活的作家和哥哥一起创办了一份杂志,为自己向世人传播作品提供途径。彼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杂志发行量极大,在民众中引起强烈反响。
但是命运再次将他推向深渊,杂志袖禁了。在杂志被禁不久,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妻子与哥哥也相继去世,他失去了自己最为真挚的朋友和拥趸。而且,两个家庭的债务压断了他的脊梁。
他只能拼命抵抗,废寝忘食的工作,希望用写作来偿还债务。但是那位拿着鞭子的神祇却冷冷地看着他所做的一切。终于在某个夜里,陀思妥耶夫斯基逃了,像个罪犯一样只身逃遁。他流亡到欧洲,甚至只要能躲开债主,他可以逃到任何地方。那段生活让他断绝了与亲人的联系,也断绝了与俄国的联系,事实上,这比西伯利亚的流放生活还要让他窒息。
后来,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才发现,昔日在西伯利亚的流放生涯不过是苦难的前餐,法国、德国、意大利的流亡生涯才是最为苦涩的正餐,没人能想象得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怎样将其咽下去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流亡的那几年,同时代的威廉·理查德·瓦格纳、弗里德里希·黑贝尔、居斯塔夫·福楼拜、戈特弗里德·凯勒——这些与其同时代的名家都住在他附近,但彼此并无交往,他们也不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离得与他们如此之近。唯有住在瑙姆堡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知己。
作者用这样的笔触来描写他的贫困:大多数时刻,陀思妥耶夫斯基都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他蓬头垢面,穿着破烂的衣衫,怯生生地从自己居住的破屋中流出来,来到大街上,趁人不注意溜进咖啡馆。甚至每天都会来到银行柜台前询问汇款,哪怕只有一百卢布,他也不惜一再向柜员们祈求,即使招来柜员的嘲笑。
当铺也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几乎所有能典当的东西都被他典当过,甚至有一次为了向圣彼得堡发一份电报,他当掉了自己最后一条裤子。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发那份电报,不过是为了向某位尊贵的读者谄媚,求取这位读者施舍几个卢布。
但就在这种境遇之下,陀思妥耶夫斯基写出了《罪与罚》《白痴》《群魔》还有《赌徒》等——这些丰碑一般的作品,时至今日仍是让我们震撼的不朽名作!#陀思妥耶夫斯基#
孟子曰: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最终的成全。
在普希金诞辰八十周年纪念大会上,尽管前面的发言不温不火,但当陀思妥耶夫斯基致辞时,听众们为之倾倒,整齐地跪倒在他面前,大地都为之颤动。妇女们争先恐后地想要吻他的双手,一位大学生甚至突然晕倒在他的面前。其余的致辞者见此只能放弃发言,任由听众们发泄无边无际的热情。
作者说,那一刻,陀思妥耶夫斯基笑了,而那个拿着鞭子的命运之神仿佛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