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写《西天》的80后作家顾湘吗？“写作界王菲”转换文风写出《赵桥村》

01:47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80后作家”是一个很显著的标签。随着最小的80后也已进入而立之年，这个标签逐渐失去了新闻性。曾经成名的80后作家群，有的进入商界，有的继续写作，有的干脆在公众视野消失了。但顾湘，是那一批80后作家中还在继续写作的一位。她曾被出版商介绍为“被郭敬明铭记多年的传奇作家”，郭敬明曾推崇她写的小说《西天》：“很多人都告诉我，去看《悟空传》，看《沙僧日记》，于是我就笑了，我想给他们看《西天》。”这部作品里的金句：“那些我们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我们忘记了”，被郭引用在自己的《左手倒影，右手年华》中，很多人误以为出自郭之手，其实源头来自顾湘的《西天》。其实，如果论到成名，顾湘要比郭敬明更早，这位上海女孩早在十多岁就是风靡全国的杂志《中外少年》的明星作者，她19岁出版个人长篇小说《西天》，后来是《萌芽》主力军。顾湘写作非常有灵气，同为80后作家的好友许佳形容顾湘“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她是写作者中的王菲”，老天赏饭吃。”

11月3日下午，顾湘来到成都，在文轩BOOKS书店，做了一场读者分享会。台上的顾湘，白T恤，蓝色宽松牛仔裤，不施粉黛，也不是所谓的裸妆，皮肤清亮白透，说话带有上海女孩的好腔调。顾湘说话，语气词轻，又总以“哎呀”“哎呀我就不高兴弄”……显得真诚、活泼。她1980年代初出生，却有一种20岁出头的清新气质。有人在微博上说“人啊，能保持少年心气真的很难。”她转发并评论：“我就能！”

顾湘本科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莫斯科国立大学新闻系硕士，此前曾当过教师、杂志编辑，如今是专职作家、画家。她出版过随笔集《好小猫》《东香纪》，短篇小说集《为不高兴的欢乐》，长篇小说《西天》《安全出口》等。2014年，顾湘一个人从上海市区的家搬到赵桥村自家的祖屋里，在那里写作、画画、养猫。这里靠近长江入海口，面对崇明岛。仅仅二十公里的空间位置偏移，带来独特的心理感受。顾湘爱在村子的不同地点漫游，在村外的汽车海与垃圾高原中冒险。她观察到菱在河塘里以斐波那契螺旋线展开，还能亲眼目睹巨大的台风将家门口大树刮倒的瞬间。顾湘家的祖屋有三层楼，自1990年造好后还未有人居住过。房子荒废太久，水管已经破损，线路老化总是短路断电。这些都被她细腻、认真记述下来。这就是她的最新散文集《赵桥村》的来源。在《赵桥村》的文字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她认认真真记述在乡下生活的细节，没有激烈和凄厉的情绪，更多的是幽默和温暖的留白，有一种质朴的高级感。2017年，顾湘还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失去了部分肺部。对于其他人或许是很大坎儿的那场疾病，那些难以明说的苦痛，都被她用轻灵的文字，一跃而过。

在《赵桥村》中，顾湘此前在《西天》里华丽的文风不见了，而是大面具质朴的白描和偶尔几处有控制力的诗意，读来很有一种平静和心灵治愈感。

谈到这种文风转变，顾湘说，她十来岁的时候写《西天》，“的确是铺张。小时候刚刚掌握了华丽的语言就会尽情地用，现在看上去有点过分。但是写作者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喜欢渲染的时候。”现在的顾湘，认为有扎实的内容比较重要。她很喜欢名词。“对于一棵树来说，如果你能说出这是什么树，就比只说这是一棵绿油油的树，能让我感到更爽一些。我是一个很喜欢画册、百科全书、字典这样东西的人。认识东西的具体名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顾湘说，其实写作，把一件事或物，老老实实精准描述下来，就很有力量，就像拍一个纪录片，对着一个事物，正面拍，就很好看了。”但顾湘同时也强调，但这样的记述又不能是事无巨细或者非要“生动”地记流水账，“比如写猫，我不是把猫每天的生活状态都描述下来，而是写最能打动我的瞬间，我的感受。”

《赵桥村》片段欣赏：

“20号在天井里砌了水泥小屋，顶铺的是青瓦，我的猫很喜欢去那上面睡觉，盖着枇杷树荫，我很喜欢看它在那上面睡觉，金灿灿的一团，有鸟飞舞在枇杷树间，吱吱喳喳，它就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眼睛比宝石还亮。它也会端端正正地坐在屋顶边，认真地看20号人家养在笼子里的鸟，一动也不动，......”

“我不事稼穑，没有什么可以登在杂志上的“生活方式”，和以前住在城市西边的老公房里时一样，从网上买东西。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试了一下从几个网站购买家用电器和猫粮。“它（《西尔斯·罗克巴商品目录》）使乡间生活不仅成为可能，而且似乎成了永久的圣诞夜”，E.B.怀特在七十八年前这样写，如今我们有了购物网站。最初我是村里收快递最多的人，村里人见我进出十有八九是去村边取包裹，与快递员打电话时说“我是赵桥村的顾湘”，听上去也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