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悲痛而写《祭侄文稿》 苏轼沉郁而写《黄州寒食诗帖》
蘸了浓黑的墨汁,面对一张柔白的宣纸,大多书写者都会激情澎湃,在黑与白间,张扬书者个性,抒发出内心的情趣变化。书写者需要的是书写的过程,这个过程的体验,远远超过了成型作品本身的价值与意义。
任何门类的艺术,其创作者想要阐述的,并非纯粹的艺术技巧,在于这种艺术所表达出来的个性审美意趣。诚然,搞书法的也大约如是,在笔墨游走间,让一种情绪带动着线条,或喜或忧,或怒或愤,或平淡潇洒,或清幽淡远,一一由握着的笔管吞吐出来,显露在宣纸上。
当观者目睹,不仅能够欣赏到书法的线条笔墨艺术,更能透进去,领悟感受到创作者的内心世界。古往今来的成名书法作品,无不是书家内心世界的表白。故而,书法写心写意,就可以发挥出震撼的精神价值。
记得曾去拜访一位老师,他对我说道,你写的字太过模仿,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在哪?是呀,我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那之后,我深思很久。
我在开初写文章小说的时候,以文学大师为榜样,甚至故意的去学习他们的遣词造句,自以为写出的文章味道,颇似某某作家,以此洋洋得意。后来发现那都不是自己的语言,写出的文章反而变了味道。于是换成自己原生态的语言,就立刻生动起来了。
在一次文学讲座上,一位资深散文家讲到:用最朴实的文字写作。这正契合了自己的实践。用自己最擅长的语言来写文章,这个作家才最富有个性。的确,书法家们创作书法作品,同样需要寻找到自己最擅长的东西,以最朴实的本真心态来书写,而不是靠着花拳绣腿来描绘书法艺术。
我常常在想,作家的思想情感靠语言表述,那么书法家就靠笔墨来发挥了。如何掌握笔墨就成为一个书家应有的技术,掌握了这门技术,只是一个基础,如何突破笔墨,让思想情感自由奔放,无拘无束,那才是终极目的。
这便要求书写者在实际的创作中做到摆脱掉笔墨的束缚,以性情为导向,抒发内心情感。如果一个书家,无论在哪种状态下,都是那么不变的笔墨章法,他内心的闸门或许根本没有打开。诚如弘一大师,也不能始终如一,绝笔 “悲欣交集”与他之前的作品,就有云泥之别。
方外大师尚且如此,何况是生活在红尘里的书家。因此,思想情感的流淌,可以衡量一件书法作品的艺术价值。
笔者以文章小说立世,深知小说塑造的是人物,所有故事都是为了塑造人物服务的,这个人物倾注了作者的感情,在人生的道路上,人物波动起伏,从来都不是平静的,有时候,看似平静的生活,却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同样的,当创作书法作品的时候,内心世界也是不停的波动,时而平静,时而激荡,时而跳跃,时而凝滞……颜真卿的《祭侄文稿》,苏轼的《黄州寒食诗帖》等著名书法珍品,表现出来的便是作者内心世界的波澜起伏。
书法艺术本身容纳万象,它可以是一首诗,可以是一支曲,可以是一本书,可以是一道虹,可以是一部小说,可以是一碟小菜,一杯酒,一壶茶……就看书家用怎样的性情去表达书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