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鲁迅不写文章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一 假期
在上班的时候,他的日记里总是:“十二日晴,上午风,上班”;“十三日晴,上班”;“十四日雨,上班”……
但也有放假的时候。
假期的时候,鲁迅爷爷也喜欢跑出去玩,却常玩得不爽,各种抱怨。
在1913年元旦前后,他听说先农坛的文物免费开放,大概和我们故宫元旦节展出文物差不多一个意思(当然,故宫可不免费),鲁迅爷爷就跑出去看。
结果是人山人海,回到家里愤然写道“但人多耳”。再想想鲁迅爷爷一米六的身高,顿时更加同情,只剩下看人头了。
他去参加教育部里的元旦团拜会,也经常闹得不开心,主要是没吃爽。
有一年元旦节假期,部里开茶话会,他就没吃好,说人家“有茶无话”,鲁迅写过一本《喝茶》,名为喝茶,其实主要还是聊天,今日写有茶无话,已经是挺严厉的批评了。
而且他还埋汰饼干像石头一样硬,公家太小气。
二 吃食
前文说到吃,众所周知,迅哥儿是喜欢吃零嘴的。每每觉得单位的东西难以下嘴,他总要自掏腰包,吃到自己满意为止。
于是假期里,迅哥儿常约朋友去过嘴瘾,日记本上说是“食面包、加非”。“加非”这个词,每次看到都要愣一愣,才确认他不是吃的加菲猫。
他还一定要找机会下馆子,在众多餐馆里,鲁迅去得最多、最喜欢的是广和居。广和居是北京“八大居”之首,店址在宣武门外菜市口附近的北半截胡同南口路东,在民国时期非常兴盛出名,曾有人书写楹联:广居庶道贤人志,和鼎调羹宰相才。
广和居的炒腰花、五柳鱼和三不沾很出名。在这本日记里记载了很多次下馆子,出场率最高的就是“广和居”,动不动就到“广和居饭”“饭于广和居”。
如果有哪天我真的穿越了,肯定就去广和居门口蹲几天,多半能碰见他,相反地,如果换了馆子,鲁迅就经常吃不好,比如同和居,吃得“甚不可口”,回家就狠狠记一笔。
大家都知道鲁迅喜欢记账,一分一毛都算得清清楚楚,却不大了解他也爱记吃的账。
比如正月里,谁送了他一只板鸭、两条鲫鱼,他又送了谁一只火腿、一点羊肉、果子蜜饯,自己又买了什么吃的之类,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们才知道他1924年正月17号胃口大开,买了十四个糖包子吃。
还有一年元旦节前,他凌晨起床,感觉腹中饥饿难耐,甚至“晚烹两鸡,并面食之”,真是吃货里的战斗机。
三 喝酒
鲁迅确实很喜欢喝酒,每每喝到胃痛,正月前后有很多朋友聚会,每次必喝酒,所以在这一个月经常犯病。有一年正月甚至胃痛得半夜爬起来吃重碳酸素特(一种专门的胃药,有止痛功效)。
他自己肯定也知道喝酒不好,经常在日记本里反省自己,但是然并卵。晚上去看朋友,又复豪饮,“饮酒一巨碗”。有时候在陶园里畅饮,忘记了时间,足足喝到十点才回家。
大概像这样——
就连郁达夫在1933年曾作诗赠与鲁迅,其中两句写道:“醉眼朦胧上酒楼,彷徨呐喊两悠悠。”
四 关于起床气
既然说了吃,那再说说关于睡的。
首先鲁迅的起床气非常重,这是因为他睡眠很浅,一旦邻居说话声音大些,很容易被吵醒,后果很严重,更何况是过年过节,起床气就更大了。
比如他恨猫的来源就是这里。猫晚上叫春,鲁迅爷爷被吵醒后,经常“大怒而起”,和兄弟一起,拿竹竿把猫儿痛打。
我寻思这猫也挺无辜的。
对了,他和hu建人有一段恩怨,就是和睡觉有关。1912年的时候,鲁迅爷爷的邻居经常有湖建客人,晚上大说闽南语,经常惹得鲁迅爷爷大怒。
他在日记里痛骂:“半夜后,邻客以闽音高谈,狺狺如犬相啮”,说人家像狗叫。
第一次鲁迅算是忍了,没有声张。但没过几天,那个湖建人又来了,继续半夜挑战鲁迅爷爷的底线。
他后来是这么在日记本上写的:“又来闽客,夜半犹大嗥如野犬”。
鲁爷爷终于忍不住了,出门把人大骂了一顿,对方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后来再看日记上的记录,发现湖建人搬走了,房子空了,可能是受不了鲁迅的白眼,溜了。
湖建人走了,问题就解决了吗?答案是没有,很快搬来了更厉害的。
14年正月,邻居王某处又来了一个客人,半夜“高谈大呼”,直到天快亮了、公鸡都叫了还不停,鲁迅又是勃然大怒,“辗转不得眠”。
鲁爷爷出门要求对方小声点,没想到这个客人可比湖建人猛多了,居然回骂鲁迅爷爷,而且还用英文骂人,“以英文杂厕”。参杂英文骂人,欺负讯哥听不懂。
大概是这句。
鲁迅气的不行,后来好像还专门找人调查邻居的底细,可能是想用砖头悄悄砸他玻璃,以泄此恨。
五 买书or看书
你看嘛,从日记来看,鲁迅的生活好像跟你我也差不太多。
唯独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鲁迅喜欢买书。
喜欢买书到什么程度呢?
以1913年买书最少的一个月来算,那年正月,他在下馆子、逛街、生病、和人吵架之余,买了整整53册书。
其中都是些什么书呢?有《水经注汇校》十六册,《全唐诗话》八册,《寒山诗集》一册,《樊南文集补编》四册,《功顺堂丛书》二十四册,另外还有贯休画十六应真象石刻十六枚。
他不光买,还从朋友那里坑蒙拐骗,后来发展到去朋友家做客需要预约,因为兄弟们要先把书藏起来。
仅仅正月一个月,他搞到了《卢那画传》,《有形美术要义》,《茶店闲话》,甚至还有日语的《小供画册》等等。
有的书太贵了,买不起,怎么办呢?
如正月18号,他专门跑到琉璃厂去蹭书看,看到一套从清朝学部偷出来的书,每卷要五十金,鲁迅觉得好贵啊,不行,不买。所以他“看毕还之”,这样就不用给钱。
1913年整年,他一个月的买书花费大概在25块八角钱,相当于我们现在人民币2500元。一个月的收入里八分之一都用来买书了,真的好狠。
鲁迅有时也感叹,自己买书实在是耗费甚多,每当算账或者整理书籍的时候,都笑话自己:
“下午整理书籍,已满两架。置此何事?殊可笑也。”
但自嘲归自嘲,但是在以后,不论过节还是平时,书他照买不误。
根据日记里记载,24年里鲁迅爷爷一共购置图书达到16万多册,花的钱相当于今天100多万人民币。
这些架上的书,说到底,就像是鲁迅灵魂上的脂肪,虽然背负起来辛苦,挪动时不免气喘吁吁,但若是放下,又怎么抵御这人世间的风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