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错乱 情节舛误：说好是细说 如此误读可心安？
作者：明广义
作为红楼爱好者，最早，笔者也曾慕蒋勋先生的大名，去听一听他讲的红楼梦。当时是怀着对台湾学者更高看一眼，觉得他们更有实际学问的心态去听的。猛一听，那蒋勋先生的声音真是好听，那温厚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笔者当即就倾倒了，但听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怎么有点不着边际，有点扯得太远，相当啰嗦。于是，干脆就不听了。后来，许多朋友又向我介绍，说蒋勋讲的如何让如何好，我于是疑心自己没有耐心，这样好的东西怎么可以放弃呢？于是，又决心耐着性子去听，而且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由于自己太浮躁了，而错过了好东西。但是，除了好听的声音外，却越听越恼火，尤其听到一些低级错误，更是不可忍受。于是，决心不再听了。因而，从此就不再理会蒋勋先生那好听的声音。前段时间，当一位朋友在自己朋友圈里说蒋勋在对待刘姥姥多么让他感动时，笔者越看越不对味，认为蒋勋先生这样讲是会让没有读过红楼梦，或者不善于前后联系起来分析人物的学生误读的，于是写了一篇《蒋勋没有读懂王熙凤》的文章，大多数朋友赞同我的分析，但有不少蒋勋迷们十分气恼，说什么各有各的看法，何必强求一律。在这个时候，不少朋友也告诉我，他们也早就不满蒋勋的讲解了。这个时候，我就专门翻开蒋勋先生的书细看，一看，还真是不少地方乱扯。接着，我又到网上一搜，更是开了眼了，不少对红楼十分熟悉的朋友写了文章，也有一些帖子，纷纷指出蒋勋先生的错误。
网上就有这样一篇文章，发表在自己的博客上，作者的网名叫“九眼看十”。文章的题目为：细说《蒋勋细说〈红楼梦〉》失误1000例。这位作者按回目一一列出了蒋勋细读红楼的错误。我数了数，他说的1000例，是个约数，应该不到1000处。还有一位署名甘建民作者，写了一篇文章，发在新浪博客里，题目名叫“蒋勋读红楼，误认子弟”。还有不少网友，都从不同角度指出了“蒋勋细说红楼”种种错误。
可奇怪的是，无数的蒋勋迷似乎对蒋勋先生尤其宽厚，很多人对北大校长偶尔读出一个错别字，口诛笔伐，但对于蒋勋读出的大量错别字，蒋勋迷们则表现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宽厚，似乎对于一个并非文科专业出身的大学校长偶尔读错一点都不宽容，而对于文学大学者则不管讲错什么都无限宽容。辩解说，有几个错别字不耽误听内容，再说蒋勋先生是台湾人，很多字的读音跟大陆不一样。而对于理解错误处，则说：你有你的理解，他有他的理解，各有各的理解，何必只你的说法对，蒋勋先生的说法就错呢？还有就是，蒋勋先生是用红楼梦讲佛学的，讲美学的，你们那里有资格指出蒋勋先生的错误，人家蒋勋先生可是连林青霞都爱的了不得的啊！关于这些，我以后的文章中还要说到，这里暂不多讲。
我在这里先不说读音错误，尽管读音错的很离谱；也不说他的理解错误，尽管他的理解错误并非研究视角的错误，比如白先勇和张爱玲的不同，而是对文本认知的错误。这个笔者以后再讲，这里我先说蒋勋先生两个方面的误读：一，他对人物关系往往张冠李戴，随意乱扯。二、他往往弄错情节，胡牵乱扯。
当然，我不知道对这两个方面的错误，蒋勋迷们又怎样辩解，那么，我打个比方，如果我们说《水浒》中宋江与王伦是兄弟、李逵杀了潘金莲，你是不是马上认为我胡扯呢？但是，蒋勋先生这样的错误就有一大堆！你要知道，蒋勋先生说自己读红楼读了三四十遍啊！闲话少说，下面我就稍稍举些例子说说蒋勋先生这两个方面的错误。
一、张冠李戴，乱讲人物关系。
我要说的第一个例子就是蒋勋先生最早谈到王熙凤和王夫人的关系时，竟然说王夫人是王熙凤的婆婆。我真不知道蒋勋先生是怎么读的，王熙凤明明是贾琏的老婆，贾琏是贾母大儿子贾赦的儿子，贾赦的老婆是邢夫人，王熙凤的婆婆当然是邢夫人啊，怎么会是王夫人呢？当蒋勋先生讲到“鸳鸯抗婚”这个情节时，终于不得不改口，终于讲对了。因为这个时候不可能再不 讲对，因为邢夫人替自己老公贾赦找小老婆，再也不可能安到王夫人身上了！
这个错误他自己不知不觉的改正了，但还有相当多的错误他一直就没有改，比如，我们都知道鸳鸯是贾母最贴心最得力的丫鬟，而且一直到111回贾母死亡后，在为贾母办丧事时，鸳鸯偷偷离开，自己上吊死了。但蒋勋先生非说鸳鸯是宝玉的丫鬟，我们真真是无语了！
我们还知道，紫鹃原是贾母的丫鬟，原名叫鹦哥，在林黛玉刚进贾府时，贾母看林黛玉带来丫鬟年龄太小，婆子年龄又太大，觉得黛玉不能“随心省力”，于是将自己的一个二等丫鬟鹦哥给了黛玉，并改名紫鹃。但蒋勋先生非说鹦哥就是袭人，真真有点让人无语！
还有更离谱的，我们都知道迎春是贾赦的女儿，惜春是贾敬的女儿，但蒋勋先生非说是迎春、惜春都是贾政的女儿，真让人哭笑不得啊！
限于篇幅，关于这种张冠李戴，乱讲人物关系的问题暂时说到这里。
二、他往往弄错情节，胡牵乱扯。
比如，在讲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时，蒋勋先生大讲特讲了一点，就是说林黛玉是苏州乡下来的丫头，自从进了贾府，再也没有离开过荣国府。而且加了许多煽情的文字，比如蒋勋先生说了许多类似这样的话：“从宁荣街到贾府这短短一段路代表她这一生最后的路，说明这个孤女怎么怎么可怜”。我疑怪的是，如果蒋勋先生不知道黛玉跟着贾母等一大家子人家去铁槛寺的事情。也不知道跟着贾母一大家子到清虚观打醮（dǎ jiào）的事，也就算了，生生把林如海重病去世由贾琏陪着回乡探亲处理后事的情节也忘得一干二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再比如，蒋勋先生不知道从哪个版本看到的，说袭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宝玉的陪房——妾。稍微知道点红楼梦的人，陪房根本不是妾，而是是跟随小姐陪嫁的仆人，古代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嫁时从娘家带过去的奴才，即活的嫁妆，如果是单身的丫头则叫陪房丫头，如果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全家跟着小姐到夫家的奴才则叫陪房，如贾宝玉母亲，王夫人从娘家带过去的奴才周瑞一家子就叫陪房。自然陪房并不是妾的意思，陪房是跟随小姐陪嫁的仆人。古代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嫁时从娘家带过去的奴才，即活的嫁妆，如果是单身的丫头则叫陪房丫头，如果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全家跟着小姐到夫家的奴才则叫陪房，如贾宝玉母亲，王夫人从娘家带过去的奴才周瑞一家子就叫陪房。而袭人则是宝玉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王夫人给了袭人小妾的待遇，但并没有给她小妾的名分。我们不知道这袭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宝玉的陪房从哪里说起。
再有，我下边尤其举出网友列出的64回到66回中“红楼二尤”中蒋勋先生一连串的错误，大家看一看蒋勋先生错的有多离谱：
64回开始说到二尤，也就是尤二姐和尤三姐。贾琏娶到尤二姐之后，贾珍时来探望二尤。一次贾珍趁贾琏不在家，又来“探望”。尤二姐试探贾琏，希望把尤三姐和贾珍的事说清楚。蒋勋先生却以为二马同槽说的是贾珍和贾琏一起和尤二姐发生关系。可能尤二姐未嫁之时是与贾珍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是嫁了之后，贾珍只能调戏尤三姐了。尤二姐在试探贾琏的时候也没说是贾珍骚扰她，她那意思是尤三姐需要正身，至少跟她自己一样可以有个依靠。当贾琏与贾珍说开了，贾琏对尤三姐说了句“你过来，陪小叔子一杯！”明显是把尤三姐许配给贾珍了，蒋勋先生却说是贾琏同意乱伦、与贾珍一起“共享”尤二姐。
65回概括二尤的故事的时候，说尤二姐先死，三姐后死，明显把两个人死亡的顺序搞错了。
65回说贾琏金屋藏娇娶二姐后，服侍的家人是鲍二夫妻，说鲍二家的和贾琏上过床。可是这个鲍二家的是另娶的，那个和贾琏上过床的当时就上吊身亡了。
66回说贾琏出差半个月，王熙凤就把二姐整死了。这次贾琏出差，只是遇到柳湘莲订了亲。二姐死掉那是69回的事情，而且二姐死的时候贾琏一直在身边，并没有出差。
66回说三姐透露了自己的心上人是柳湘莲之后，贾琏说柳湘莲冷面冷心，只是和宝玉合得来。蒋勋老师居然说贾琏去求宝玉提亲。关于贾琏、宝玉、柳湘莲三个人之间说过的话串了个乱七八糟。其实是贾琏在半路上遇到柳湘莲，就提了亲，柳湘莲答应之后回到京城，遇到宝玉，宝玉这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65-66回多次讲三姐暗恋柳湘莲5年，柳湘莲知道此事也很感动，所以答应订婚。其实柳湘莲根本不知道三姐暗恋他，贾琏遇到柳湘莲提亲的时候，文中特别提到：“便将自己娶尤氏，如今又要发嫁小姨一节说了出来，只是不说尤三姐自择之语。”因为那个年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男子也不能随便说自己中意哪个女子，更何况这是女子主动选择男子，更是伤风败俗！柳湘莲虽然不是一般世俗之人，到自己婚姻大事上却难免流俗。所以贾琏说亲时，薛蟠也在场，柳湘莲恐怕是碍于情面，一口答应。可是过后听宝玉说尤三姐绝色美女，柳湘莲说：“既是如此，他那里少了人物，如何只想到我。况且我又素日不甚和他厚，也关切不至此。”这里说的“他”指的是贾琏，蒋勋老师解成了三姐。这里柳湘莲其实是不自信的，认为那么好的人物怎么可能落到自己头上，所以认定自己做了“剩王八”——也就是说三姐是贾家东府玩剩的，急于发送出去。所以柳湘莲决意退婚。
尤三姐是一个悲剧人物，她在那个年代追求爱情就注定悲剧。但是不能因为她反对封建礼教追求个性独立，她做的事情就都对了。蒋勋老师认为她只是和贾家弟兄吃喝玩乐，并没有真的失身。我看66回中说三姐“虽是夜晚间孤衾独枕，不惯寂寞，奈一心丢了众人，只念柳湘莲早早回来完了终身大事。”这里是有明显的暗示的，既然说现在是“孤衾独枕，不惯寂寞，奈一心丢了众人”，那么，可以肯定地说，尤三姐现在“一心丢了众人”，就是以前还有人和她不干净。而且，第69回，尤三姐的鬼魂在梦中对尤二姐说：“亦系理数应然，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很显然，他们姐妹以前为了生存是不干净的，尤其他们本是尤姥姥带来的前夫的女儿，和贾珍的老婆尤氏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尤姥姥和女儿初到宁国府时，为了生存，很难保自己的清白。
但是她对柳湘莲的痴心，也完全出自真心，就如杜十娘，虽然身在青楼，却一直期待着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有情人。我国古代许多名妓也都是如此，身陷污沼却是志操高洁。只可惜三姐所托非人，柳湘莲外表的高傲冷漠掩盖了敏感的心，他的不自信造成了对三姐的猜疑——当然猜的也没有错。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柳湘莲知道三姐的过去，也知道三姐肯为他苦守一生甚至殉情，我们说柳湘莲就不大可能退婚了。
一位网友这样说：结果造化弄人，一个香消玉殒，一个遁入空门。
至今，尤三姐的刚烈形象依然让人唏嘘不已。也就是说，这也是曹雪芹的伟大之处，既真实全面地写出一个真实的尤三姐，但绝不因为她曾“失过脚”，曾经不干净过，就去指责他，二是依然把尤三姐写的光彩照人，成了中国文学史上独特的刚烈形象的代表！
关于他对人物关系往往张冠李戴，随意乱扯。他往往弄错情节，胡牵乱扯。这两个方面的问题，限于篇幅，就说到这里。在下一篇文章中我将重点谈谈他常识多误，乱解诗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