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选萃|人间美味菜豆腐
人间美味菜豆腐
文|楚建锋
在北京,每逢周六、日,必要痛痛快快大吃一顿自制的家乡汉中菜豆腐。
尤其是夏季,先咕隆隆灌下两三碗冒着热气、散发着酸香的清浆,满嘴滚烫、脊背发痒,立马从天灵盖到小腹,任督二脉华啦啦贯通;再吃上两大碗软嫩、爽滑、清香四溢的菜豆腐,给肠胃“加加码”,从头到脚一路通透,全身汗湿,嘴里也不时泛着菜豆腐特有的甘甜。一会,小腹在不断咕噜咕噜鸣叫中,便会酣畅淋漓的排出体内的不适。瞬间,浑身如释重负,脾胃大开,神清气爽,清凉一夏。
好一个天赐美味!既让人感受到色香味的美,又卸下了体内的“重负”,享受到“清肠刮肚”后一身轻之妙。调了身之躁,泻了心之火。口口都是满满的乡愁,口口都是滋养的佳肴。不愧为人间美味,地方名吃。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奇妙的美,只有从小生长在陕西汉中的人,才能深谙个中之味。
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汉江穿城而过。是南北分界线,天然盆地,塞上明珠。饮食也南北杂烩。既有毗邻四川的南方麻辣味,也含西北陕西的酸辣味。偏重于酸。有“三天不吃酸,走路打偏偏”之谚称。家家备有浆水盆,户户储有酸菜坛。一年四季,酸味连连。所以,酸香迷人的菜豆腐便应运而生。
据考,菜豆腐自盛唐在汉中西乡一对青梅竹马的年轻夫妇家诞生以来,一千多年经久不衰,并奉为待客四大名菜(面皮、菜豆腐、浆水面、核桃馍)之一。成为汉上人家,越吃越爱吃的珍馐美味。
菜豆腐的工艺并不复杂。黄豆经过浸泡、打成浆,用细箩或纱布滤去豆渣,将滤好的豆浆煮沸,加入浆水将汤点清,待其慢慢形成豆花,再将豆花舀出,压成豆腐块。压成的豆腐块,质地细嫩、色如白玉,酸甜兼备。然后,在剩下的清浆中加入少许大米煮制。快熟时,加入豆腐。此时,见汤见豆腐见米粒。
看锅中,澄澈的黄绿色汤汁可映出人影,素白的豆腐如白皑皑的雪片漂于汤上,如珍珠般的米粒沉在碗底,即可大快朵颐。食用时,可配上现剁的鲜辣椒(红绿各半)姜蒜与香油麻油等调制,切碎的小葱香菜香椿等与辣椒油拌好。一口豆腐、一口小菜、一口酸汤、几粒大米,入口香滑、沁人心脾,回味无穷。
看似简单的工艺,但要做出地道的汉中味,充满了“玄机”和“秘诀”。首先是水质。做菜豆腐所用之水,取自汉江。汉江发源于域内宁强县,是长江最长的支流,是中国中部区域水质最好的河。中上游的丹江口水库,是南水北调中线的水源。其次是味。味,主要原料是酸香的浆水菜和汁。最适合做浆水菜的原材料是土生土长的雪里蕻。再次,是制作。如豆浆的纯度、浓度,下锅后加入浆水的时间、多少,点成豆花后压成豆腐块的方法等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能在他乡吃上家乡的菜豆腐,得益于父母常常伴我身边。他们每每到我工作的海南、北京探望我,都会带上我喜欢的浆水引子。入乡随俗,发掘出适合做浆水菜的当地蔬菜。产于广东的盖菜,又名芥兰,在海南常见,北京亦常有。虽与故土的雪里蕻有一定差异,但也能调制出家乡的酸香。
南水北调工程的启用,在北京,天天都能饮着家乡的水。所以,这些基本条件具备后,又专门购置了打浆机、细箩、大铁锅等,成全了我周周都能吃上家乡美味的心愿。
痴迷于菜豆腐,不但是汉中娃离不开汉中饭,更重要是沉醉于菜豆腐的物化。每每见父母制作菜豆腐,就是一个修炼心性、臻于至善的明心见性过程。从头天晚上泡黄豆、清晨起床磨豆浆、用细箩滤豆浆、倒入大铁锅烧沸后熄火,将浆水汁一勺一勺添入锅中、顺时针方向慢慢搅动……直到出锅,盛入碗中,一口一口将菜豆腐送入口中、滑入腹中,在肠内流转、消融,驯化体内的毒素,慢慢排出。瞬间,让食者悟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大慈大爱;悟出大自然的因缘生灭之美;感恩大自然赐予人类大豆、青菜等,轮回为盘中餐、腹中食,人间经纶。久而弥新,念念不忘。
忘不了17岁穿上绿军装、步入军营前夜,妈妈问我想吃啥时,我脱口而出:“菜豆腐!”
忘不了,几十年在外地工作,每每父母来探望时,指名道姓让父母带上家乡的特产——浆水引子。
忘不了,尝尽天南地北八大十大菜系后,仍然是菜豆腐最好的心灵期盼。
菜豆腐,不是一道菜,不是一顿饭,不是一餐美味,不是一次简单的生命遇见。它是浩荡长江上艄公号子喊出的汉上人家的淳朴美,是巍巍秦巴山脉谱写的绿水青山在人间的时代画卷,更是千年难以诉说的人间奇缘。
这奇缘,千年不尽,万年长伴。
因为,汉中是汉水、汉民族、汉文化的发源地,是中华龙脉——秦岭的腹地。
在静美的人间,菜豆腐薪火相传,绵长久远,芳香不绝。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楚建锋
审校:黎斐 责编: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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