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伟丨李商隐的独创

李商隐的独创

作者：宋子伟

李商隐

《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是诗人在巴山夜雨时，写给妻子的一首诗。假如李商隐有现代人的通讯工具，拿出手机，就能互诉别离之苦思念之情，就不会有这首诗。据报载，现在的中学生、大学生很少给父母写家信。有事打个电话，感情逐渐稀释了。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是“感情的浓缩”。

徐德泓在《李义山诗疏》里说：“翻从他日而话今宵，则此时羁情，不写而自深矣。”这是从时间角度来赏析。指的是“今夜——他日相会之夜——今夜”的回环往复。

诗的一、二两句写的是“今日之夜”。“君问归期”是妻子信中的询问语，“未有期”是诗人的回答语。一问一答，跌宕有致，羁旅之愁，思念之苦，跃然纸上。“巴山夜雨涨秋池”，一笔宕开，写眼前景色，景中寓情。用具体可观的“夜雨涨秋池”，把抽象的愁思形象化。但含而不露，不像李后主那样直接用比喻“问君能有几多愁，却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巴山的秋夜之雨，连绵不断；诗人的思念之情也连绵悠长。秋风中的水池满得快要溢出；诗人的愁思也愈发强烈。

第三句是写“他日相会之夜”。“何当”是“何时能够”，是表示一种愿望。“共剪西窗烛”，“剪”字前加一个“共”字，真切形象地展现出夫妻久别重逢之时，恩爱缠绵，说不尽的相思之情，是何等温馨。以来日相逢之“乐”，来衬托出今日相思之“苦”。

第四句是又回到今日的“巴山雨夜”。这样回环往复，构成了含蓄、隽永、曲折、深婉的意境美。诗人在淅淅沥沥的巴山秋雨声中阅读妻子询问归期的信，可是归期无期，夜深难眠，独剪残烛，其孤寂、郁闷之情，深深感染了读者，使读者为之共鸣。

桂馥在《札朴》中说：“眼前之景反作日后怀想，此意更深。”这是从空间角度来赏析。指的是“此地巴山——彼地居家——此地巴山”的回环往复。诗人在巴山展读家书，又想象从巴山回到北方老家时相聚的情景，相聚时又细说巴山夜雨时的情景。古人写诗作词，“从他日话今宵”、“从彼地话此地”时间或空间上的回环往复不乏其例，但把时间和空间统一得如此完美，李商隐是独创。

在这首诗中，李商隐的独创还体现在章法结构上，这是由于时间上的回环往复决定了章法结构的独创。一般而言，近体诗要尽量避免字面的重复。这首诗，“期”字两次出现，“巴山夜雨”前后重复，构成了音调和章法上的回环往复之妙，也创设了时空回环往复的意境之美，达到了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

《夜雨寄北》对后世的诗歌创作影响很大。王安石《与宝觉宿龙华院》：“与公京口水云间，问月何时照我还？邂逅我还还问月：何时照我宿钟山？”杨万里《听雨》：“归舟昔岁宿严陵，雨打疏篷听到明。昨夜茅檐疏雨作，梦中唤作打篷声。”这两首诗在章法结构上，无疑脱胎于《夜雨寄北》，可见这首诗的影响之大。

文/宋子伟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宋子伟：男，1978年考取江苏师院，1981年在无锡市玉祁中学任教。玉祁中学高级教师，中国教师文学网18名教师作家之一，《中国作家》杂志签约作家、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无锡市作家协会会员、无锡市语言学会会员。1999年担任江苏省心理教育委员会《校园生活》杂志编委。2000年，在华东六省一市（上海市）中学生作文竞赛中，无锡市（包括宜兴、江阴）有5名学生获一等奖，玉祁中学就有2名学生获奖，辅导并推荐的学生作品在各级各类报刊上发表和获奖的有300余篇。出版《三月三》、《芙蓉花开别样红》、《落在宋词里的雨》、《卷起千堆雪》、《润物细无声》《方桥柳影故事集》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江苏卷《礼社村》。《礼社村》一书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在新民晚报、文汇报、人民代表报、合肥晚报、海口晚报、新华日报、中国土地报、杂文报、中国教育报、教师报、作文报、无锡日报、江南晚报、《代表与人民》、《人民与权力》、《太湖》、《现代农业》、《自由撰稿人》、《福建科学》、《江苏教育》、《教书育人》、《吴文化》等报刊发表的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随笔、杂文等有1000余篇。一些文章还由文摘报转载。又在语文报、中学语文报、现代教育报、作文报、作文周刊、中学生学习、教育周刊、《语文天地》、《语文知识》、《中学语文》、《语文学习》、《语文教学通讯》、《作文》、《初中生》、《语文世界》等几十家报刊上发表教育教学论文，教学随笔300余篇，并多次在全国及省市征文比赛中获奖。并有多篇论文被资料型刊物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