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知道的古代教育
前天看了一个视频:《成绩单》,很短,只有六分钟。讲述了三个不同家庭,因为一张成绩单而爆发的家庭危机。
在这几个家庭中,有小县城开餐馆的小老板,有大都市里的白领精英,还有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的全职妈妈。无一例外,为了孩子,他们受尽了了刁钻顾客的指责,蛮横上司的挑剔,和冷漠丈夫的不理解。
然而,所有的努力,最后都被一纸成绩单击得粉碎。
感叹之余,不禁要问,是什么使这些小神兽们变得与我们渐行渐远,越来越陌生?甚至最后让我们变得心力交瘁,认命,绝望而最后不堪一击?
难道是我们管教错了吗?是我们不爱他们吗?
都不是,是我们的教育方法,教育理念出问题了。
我们现在的所有教育理念和方法,都是建立在前人的相关基础之上的,让我们看看古人是如何教育的。
古代学堂
首先,古人的教育目标是培养圣人,贤人,君子。
他不是教人如何升官发财,而是教我们如何成为一个好人。
古人的好人标准就是: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
就是说:做人要好好端正态度。待侯父母,尽心尽力;服务君主,不惜牺牲生命;和朋友交往,说到做到,讲诚信。
道理听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做为一个普通人,我们应该如何去做呢?
古人的方法是:先正其心,诚其意,尔后致其知。
就是说做人先要品性端正,要有想成为好人的态度。
一个人的品德如果出了问题,那等于根都是坏的,恶花是结不了善果的。
所以,据《论语》记载,孔子为学生开设的“文、行、忠、信”四门课程中,其中三门都属于思想道德教育的范畴。
那么,古人是如何把德育教育贯穿到人的一生当中的呢?
当一个人还是婴幼儿的时候,古人就主张“正本慎始”。
古人认为,胎教是“慎始”的教育,是“立教之本原”。
古代的许多思想家、教育家和文人学者都强调教育贵早,不少教育家或家长还制订了从婴幼儿期到青少年期各阶段的道德教育规程。
如朱熹强调,在孩子知识、性情未定时,要及早进行道德教育和道德行为训练,这样方能达到“习与智长,化与心成”的效果。
等到小孩开始入学了。
古代学生首先学的不是看书,写字,更不是上各种兴趣班,而是先学会“洒扫、应对、进退”这几件事。
“洒扫”就是扫地,搞清洁卫生等。
其次是“应对”。就是说话的礼仪,如何跟人好好聊天。
最后是“进退”。一件东西该拿不该拿?一件事情该不该做?去向长辈拜年,到了亲友家,站在哪里?坐在哪里?学习进退之间,作人的道理。
孔子讲“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作为一个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样:在父母跟前要孝顺,出外要敬爱师长,说话要谨慎,言而有信。和所有人都要友爱相处,亲近那些具有仁爱之心的人。
做到这些以后,再把剩下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学习文化知识上。这是孔夫子对蒙馆和学馆学生的起码要求。
那么,对于经馆那些高中或以上的学生,又有些什么样的标准呢?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个“大学之道”里的“大学”,泛指大人,不只是讲大学生。
意思就是讲:成年人做人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知道了应达到的境界才能够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镇静不躁;
镇静不躁才能够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够思虑周祥;
思虑 周祥才能够有所收获。 每样东西都有根本有枝末,每件事情都有开始有终结。
明白了这本末始终的道理,就接近事物发展的规律了。
这个也就是我们开头讲的,要想成为圣人,好人,你应该具备怎样的心态,应该如何去遵从。
事实上,作为大多数人,要成为圣人,贤人,这个有点难,我们的目的就是争取成为君子,好人。
所以古人不会要求我们每个人都成为圣贤,而是要求我们去向圣贤学习,学习他们高尚的品德。
人皆有七情六欲,有恶念很正常,如果没有恶念,那也不需要圣人明明德了,因为那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
教育的目的,就是使人致以良知,行以明德,最终止于至善。
有些人会说有至善么?答案是没有的,因为完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既然没有那为什么还要去追求呢?
这就是古人要教给当代人的一个常识,就是:
人,不应该停下追求完美的脚步!
康德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虽然都很难达到,但是都很美丽,所以才震撼人心。
有了好的教育理念,古人又是如何具体实施的呢?
古人教育有两个原则:一是有教无类,二是因材施教。
有教无类又有两种说法:一是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受到教育。
不因为贫富,贵贱,智愚,善恶等原因把一些人排除在教育对象之外。这个要感谢孔老夫子,在他之前,只有贵族子弟才能上学,普通老百姓的孩子是没有学上的。
二是说,人,原本是"有类”的。比如有孝有肖,有智有愚等。但是通过对他们的教育,是可以消除这些差别的。
"因材施教"。
孔子要求对学生"听其言,而观其行",根据学生的不同情况来进行教导。
怎么做到"因材施教”呢?孔老夫子的办法是“一对一教学”。
我们知道,从孔子到民国,我国所有的学堂都是一对一授课的。除了蒙馆先生会编些教材,自学馆开始,就不再用教材,一律读原典。
先生也从不会同时对两个学生讲一模一样的课。上大课(会讲)也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讨论课。
为什么要“一对一教学”?
在古人的世界观里,世界没有统一的规律,事物随时都在变。这个在《周易》里称为“变易”。
虽然万物一直在变,但这个世界整体又是平衡的。为了适应这种平衡,只有找到它的规律,和它一起变。
既然是有规可循,作为万物一分子,学生也应该是有其成长规律的,每个人的变化不同,那么运用不同的方法去教育不同的学生,不就可以达到最终目的吗?
有人讲古代的教育是“一潭死水",教出来的是"酱缸文化”,我看未必。
古代的私塾,一般只有一个老师。书院会同时有几个老师,但也是一个先生教十几甚至几十个学生。
以前的先生是包班制,一人把所有的课全包了,要保证“一对一教学”,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最突出的是让学生自学,调动他们的学习积极性。
古代学堂的班级里,学生的年龄参差不齐,因为古时对上学年龄是没有严格限制的,三岁到十八岁都有可能是邻桌。蒙馆和学馆的全在一个教室。
上课是一人一桌,读书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出声,但又不能太大,免得影响别人,以先生能听清楚为准,这个叫"书声琅琅”。
琅琅是指玉石相互碰撞,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美妙,但不能撞击力度过大,那样就碎了。
有人会讲这个难度太大,不好掌握。但如果一个人从三岁时就接受这种训练,他是一定能做得到的。
因为读书声是杂而不噪,这个时候你可以屏蔽,也可以不屏蔽。
你在念《千字文》的时候,旁边的师兄在念《大学》《论语》,本来十岁要学的知识,你四岁就开始接触了。而且还是几年如一日地在听,试想一下,天天受这种熏陶,当他哪天正式开始学的时候,这个对他还有那么难吗?
写字也是如此,蒙馆的孩子,也就是三至六岁期间,他们是不用写字的,识字就行。
只有进了学馆才开始练字,你想,他们天天看着师兄们怎么"起笔、行笔、收笔”。到他们练的时候,这些他们是不是早就会了?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大的可以带小的,高年缎带低年级的。
有不懂的问题请教师兄就可以了,如此下来,不仅对小的有好处,对大的也起到了“温故而知新”的作用。
另外,古代先生的授课也很有特点:
首先是由先生"授书"。学生是叫"上书”,"上书"又分为三个小阶段:
第一个阶段叫"点书”,就是学生把要学的内容交给老师,由老师给他点句读。
为什么要先生去点,因为古时候的书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第二阶段叫“读书”。先由老师读几遍,学生再跟着读,在以前这个叫“吟诵”。
吟诵的要求是依字行腔,依义行调,入短韵长,虚字重长。
通俗地理解就是吟诵时,不但要字正腔圆,还要把书中涵义通过吟诵把它传达出来。所以,同样的一篇文章,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最后,吟诵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第三阶段是“讲书”。由先生逐字逐句地讲,讲完后再讲义理。
同样的文章,先生会根据不同年龄的学生,他所讲的深浅层次也不一样。小的会多些故事做引导,大点的道理方面会更多些。
先生一次“授书”的内容也不多,像蒙馆的学生,也就十至三十个左右,学馆的一次也不会超过一百个。
先生一天“授书”两至四次,因人而异,碰到有些“学霸”级的,一天也有可能十次。
不要看一次才几十个字,一天下来至少也有百多个字,一年就有三万多字,寒窗十年就几十万字了。这些是必须要背熟的,还不包括泛读和课外书。
“授书”完了之后就是“背书”。
古人背书和现在我们背书不同,古时背书,第一要复习。
复习的内容不仅仅是文章本身,还包括注疏和先生的讲解。要清楚哪些是要背的,哪些是要理解的。
其次才是背。学生背书不需要跟先生一模一样,先生会要求学生在吟诵规则的基础上,结合自己对文章的理解,感性加上艺术性地去吟诵。
比如先生让学生背“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如果你笑眯眯地把它吟诵出来,这能叫理解了吗?
古代的背书,是一种创造性地吟诵。但这样还不够,“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快乐地吟诵才是最高境界。学生要完全打开自己,沉浸于情节中,陶醉其中,最后情不自禁地吟唱起来,这样才真正达到吟诵的目的了。
鲁迅先生在《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描述:“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接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说的就是这个。
最后,是古人授课最厉害的一招:复讲。就是把先生讲的内容再讲一遍。
只有清楚地讲明白了,才能往下学。
复讲有什么好处?首先可以锻炼当众讲话的能力,天天当着一群人不停地说,还会怯场吗?
还有就有能够养成非常好的学习态度。如果不明白,拿什么跟先生讲?
所以,只认真听讲还不够,一定会努力去理解它背后的意思。
另外,还要把老师的意思和自己的理解相互结合起来,重新组织语言。细化每一个环节,把整体串起来。
这样,等于自己重新定义了一篇文章,每次都有创新,有新得。
把一篇文章背得滚瓜烂熟了,学会了不懂就问,学会了主观创造,学会了融汇贯通,学会了当众演讲。知识,不就是这样学到手了吗?这才是真本事!
古代除了“一对一教学”以外,还有一种:“会讲”。大家围绕着一个主题,各抒已见。
一般是由先生出题,学生们在底下说出自己的看法,这属于小范围内的讨论。
另外还有一种是大型的思辩会,最为著名的是岳麓书院朱熹和张轼的“朱张会讲”。朱熹和陆九渊的"鹅湖之会”。
值得一提的是,朱陆两人当时在会场火药味相当浓,大辩三天无果,最后不欢而散。
在会后他们仍然各自坚持自己的学术主见,但从不以位分之尊强迫对方改弦更张,而是充分尊重其学术自由,兼有提携之意;
更可贵的是,尽管互为“学敌”,却彼此欣赏,私交甚笃,演绎了古代知识分子的君子坦荡之度和儒者海纳百川之风范。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古代如何去教育一个人的方式方法。肯定还有不尽完善的地方,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最后要说的是,成长是美丽的痛,每个孩子都是一朵美丽的花朵。
无论我们在与不在孩子跟前,我们要接受他(她)的任何不完美,不要和他(她)们去争夺成长的天空,我们要给予他(她)们充分地信任,默契和耐心,让他(她)快乐的绽放。
既然为爱而生,就一定要让他因爱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