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也不能少”征文｜张世勤：我在代村
9月9日《农村大众》B4版高粱地栏目刊发张世勤文章：《我在代村》
幸福的地方很难有太多的新闻，比如代村，村民人均纯收入达到6.5万元，村集体资产也增长到12亿元。村民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很娴静，悠雅自得欢声笑语的时光静静流淌，岁月静好，已经自成一脉，所以很长时间并不为外人所知。
代村出名，是因为村党支部书记王传喜，2016年中共中央表彰全国100名优秀共产党员，其中就有王传喜。2018年，临沂市推选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全市57万多名党员，推选出的唯一一名代表，就是王传喜。但村民们不可能站到全市角度去看这个问题，而是说：“俺们村85名党员就出一名党代表，中央待俺村可是不薄！”
代村紧邻兰陵县城，是一座很古老的村庄，从春秋时期的一片桑行发展到了现在厚密的人烟。原住民以戴姓为主，相传东晋年间，村里有个叫戴祯的人在朝为官，官至宰相，是一个令人敬重的清官，因此得名戴家村。戴家村后来改为代家村，再后来简为代村。多年的繁衍生息，代村已经成为一个大村，村域面积接近4平方公里，原籍村民1200多户，人口3600多人。
我去代村时，一开始并没给村里报告，而是选择一个人在村里随便走随便看。在村史馆对过宽阔的空地上，有几个老人在树下纳凉，我要了个马扎，坐在了他们中间。这两年去代村旅游的人很多，他们对外人并不见生。我当时背部刚做过一个小手术，每天需要换药。他们说，这简单，去诚信医院。事实上，我刚从那里出来，让我感慨的是，一个村级医院竟是那么气派，高高的一幢大楼，全新的一流医疗设备，600多个床位。给我换药的是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年轻人，小伙子很帅气，热情健谈，服务温暖贴心。医院因为建在代村商城里面，所以特地选用了“诚信”二字。代村商城前前后后建了三期，如今年收入已经达到4000万元。问过跟我闲聊的这些老人，他们的名字分别是赵起玉、徐宝义、相启生、温纪山、李学全、程玉良、韩德俊等。有两个路过的妇女，也站下来，和善地笑着，不时插两句话。我很奇怪，一圈人坐下来竟都不重姓。他们告诉我说，代村是个多姓村，都是几朝几代逃荒要饭来到这里后定居下来的，姓氏有相、温、曹、赵、徐、李、刘、苗、郭、龙、付、宋等四十八九个之多。我问王姓多不多？他们说，王姓在村里算得上是大姓。我说，你们书记也姓王。这一说，他们来了话头，说，王传喜当书记有两拨人没有赚到便宜，一拨是村里的王姓，另一拨就是跟着他干的村“两委”干部。王传喜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夫李峰昌就是做工程项目的，村里有那么多项目，光是一个商城就建了三期，愣是一个也没给他。徐宝义说，管干什么事，他都是一碗水端平，从来都是心里先想着别人，装着全村的老少爷们，他是一个能和我们坐到一条板凳上的人，冲这点大伙都服他。
代村的旧村改造前后长达10年，在建设整齐划一的宜居社区居民楼的同时，专门建了4座老年公寓楼。老年公寓楼每户面积65平方米，两间主房，两间配房。一个小院，外带30平方米小菜园，水电暖齐全，冰箱、电视、炉灶配套，基本家具够用，拎包即可入住。凡年龄超过60岁，即可免费入住。李学全住在1号楼1单元101室，平时喜欢写对联，自从王传喜上任后，每年他都要给村委会写一副对联，他把这些年写的对联拿出来让我看。住进老年公寓这一年他写的是：年轻人无后顾之忧加油干，老年人得老来福安享晚年。
村里的老支书李桂兰对王传喜曾作出过这样的评价，她说这些年来，他手不长，嘴不馋，心不贪，是一个让群众信得过，做事靠得住，自我要求严格，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李学全为此专门写过一副给王传喜本人的对联：有思想朴实厚道，有魄力毫无私心。
从2014年开始，代村办起了贺年会。大年初一，近处十里八乡的群众，远处天南海北的宾朋，都从四面八方向代村汇拢，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一直热闹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热劲仍不消减。欢喜的代村年，就是纯正的中国年。第一个贺年会举办的时候，李学全写出的对联是：去也年今也年代村过年味道全，早也干晚也干代村苦干换巨变。
园林化的乡村景观，生态化的郊野田园，景观化的农耕文化，产业化的新型组织，现代化的农业生产，王传喜仿佛一个大地诗人，赋予了一个传统农村以浓烈的浪漫主义色彩。李学全专门为村民们向外发送旅游邀请函撰写了广告词：百斤南瓜不算大，茄子辣椒树上挂，世界兰花全都有，万亩油菜美如画。
韩德俊是1944年出生，上了年纪的他，现在跟个孩子似的，见人就夸，尤其是见到外村人，更会立马打开话匣子：我啊，现在每个月国家给我一份钱，村里发给我200元，在园区整理卫生每月又是1600元。所以我现在每到吃饭的时候，都是先问问嘴巴想吃什么。
代村投资建设起了孝文化墙，开展了“道德模范评选”“好媳妇评选”“好婆婆评选”，以及其他各项评先树优活动，大力开展移风易俗，培育文明村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先后涌现出了拾金不昧的韩沛兰、义务打扫卫生的王红、老年志愿者王保学、助人为乐的李友全、见义勇为的刘建永、诚信标兵崔宝田、全国敬老孝星温纪娟等一大批模范人物。在村里的好人好事榜上，我看到了一长串密密麻麻的内容：保洁员刘全荣捡钱包归还失主；杨景开捡到oppo手机归还失主；苗立玉腊月三十主动打扫楼道；宋加东、王彩云、郭连美、苗生全等义务扫雪……据说，附近村的人看了也很是羡慕，他们说你看看人家代村人都是怎么行事，一句话，一声笑，一个动作，都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文明气息，说人家是美丽宜居乡村，人家代村配。
村里建起了青年之家，老年之家，妇女之家，村民文化广场、老年活动中心、儿童游乐园、农民书屋、科普一条街等，还成立了村民剧团、村民书画社、村民秧歌队、腰鼓队、舞狮队、民乐队、门球队、合唱团等。代村举办的活动也开始多起来，全国竞走比赛、全国武术散打比赛、国际半程马拉松比赛等经常在这儿举行。优质农产品交易会、蔬菜产销对接会等每年都要在这儿举办。如果来得巧，还能赶上代村的农民运动会，拔河、赛跑、背媳妇、推独轮车、挑担子、烙煎饼、包饺子，一个个项目别开生面，热闹非凡。
王传喜刚上任时群众冷眼观望，不信任，不偎边，甚至往家里扔黑石头。现在王传喜再上街，首先是他老远给乡亲们打招呼，更多的时候是乡亲们主动亲热地迎上来，问长问短。他有时会遇上已经住进老年公寓却仍然义务为大家修车的王保学，他有时会遇上正往“衣服捐赠箱”里投放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板板正正衣服的赵欣梅，他有时会遇上正在挖茅根、整花园的李功华，他有时会遇上爱遛弯的王公民，他有时会遇上常年义务做保洁的退休回村干部赵新成，他有时会遇上村民健身教练李侠，他有时会遇上正为村民写春联的老年书画协会的老人们，每次相遇，都会是一番热切的交谈。
走访完村民，我才给村里报告，并开始与村“两委”班子成员接触。在接待室里，我与龙建新、宋桂云、苗立强、刘建永、郭志国等人一一交谈。他们说，当初，均完地后，百姓乐业，有人就认为似乎没啥事可干了。通过旧村改造，建起了幸福和谐家园，改善了村庄基础设施，有人又认为没事可干了。通过土地流转，发展起了集体经济，构建起了新型经济形态，有人认为可以不用再干了。建起了代村商城，添加了集体经济进项，群众腰包鼓了，有人认为已经不好再干了。开展大规模的农业科技开发，建起沂蒙老街、锦绣兰陵、兰香东方、华夏菜园、雨林王国、荷兰风情园等众多农业园区之后，有人认为下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干了。要说，还是王传喜，是他一直在引领着我们前行，引领着代村前进。在王传喜190多本记事本上，他早已又开始了新的谋划。在现代农业示范园之外，村里又不断发展和新建了热带雨林、竹林水岸、湿地公园、百姓菜园等多个项目，并把这些项目统一打包，申请下了一个国字号“国家农业公园”。一个“国”字号的名字落户到了一个村庄里，国也是家，家就是国。代村从此开启了新一轮的发展。代村将兰陵国家农业公园、现代农业示范园、省级农业科技园和全国绿色食品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园进行共融共建，不仅让此前开发建设的众多农业项目一一进园，而且全面升级。对既有场馆和大田景观进行全面改造提升。另外，对新规划的项目，排开工期，不断往里注入新内涵，丰富新内容。如今的代村，已经成为一座现代化的集体庄园。如果说中国的城镇化之路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就的话，那么代村的城镇化是最美最成功的城镇化。它不仅保护住了代村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土地，而且也把劳动力和资本完整地留在了乡村。它没有让乡村成为空巢，而是成为了富有创新和创造活力的休养生息大乐园。它的坐地城镇化，实现了有劳动能力村民的全就业。它走出了一条独特、现代、新型的高科技农业、休闲农业之路。王传喜把新型农民的智慧、新型农村的活力、现代科技创新型农业的效益全部激发和调动了起来。
在代村蔬菜园艺项目中，“辉煌中国”是最新开发和建设的一个，这是王传喜参加党的十九大归来后精心打造的。它既表达了王传喜对中国进入新时代的喜悦之情，也体现着代村人贫穷肯于苦干、致富不忘党恩的浓浓家国情怀。“辉煌中国”场馆恢宏大气，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为脉络，由《筑梦起航》《巨龙腾飞》《国之重器》《创新中国》和《辉煌中国》等景观组成。《筑梦起航》的主景为天安门城楼，城墙用红色蒲苇编成，黄色的琉璃瓦盖顶，门前的金水桥和广场鲜花簇簇。金碧辉煌的天安门城楼，红黄两色彰显着前所未有的国运与国威。在天安门城楼两侧，是“一带一路”主题景观，同样是用粮食作物和蔬菜作原料，绘就远山近水，通联五洲四海。在其他几个景区，港珠澳大桥与空中腾飞的巨龙相接，“复兴号”正从天路云海间穿行而过。由立体栽培的蔬菜、瓜果构成的一辆辆卡车穿梭行驶在欧亚大陆上。巨大的蔬菜航母模型－001A，已经成功申请上海吉尼斯世界纪录。航母模型与歼－20、武直－10、“济南号”护卫舰、“临沂号”护卫舰等一起，组成了海空立体航母编队。用各种蔬菜瓜果造型再现了中国天眼、C919大飞机、天宫二号、墨子号量子卫星、运载火箭等创新成果。用“苍山大蒜”构筑了“冰上丝绸之路”。用声光电及蔬果组合展示了G20杭州峰会的盛况。与代村结下渊缘的南极科考船“雪龙号”，也在这里“现身”。当初，把清爽的蔬菜送上“雪龙号”的代村人，如今通过科技攻关，已把“植物工厂”成功安装到了“雪龙号”上。这些创意和设计，独具匠心，巧夺天工。
见一次王传喜不容易，他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会议室里，只坐着我们两个人。他长得敦实，保持着纯朴，不善言谈。我一古脑儿向他提出了7个问题：您应该是中国农民中宣讲十九大精神最多的一个人，在全国各地已经宣讲了一百五六十场，您自己的感受和体会是什么？“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对于习近平总书记的这句话，作为一个基层党组织的负责人，怎样才能更好地践行？村里已经成立了党委，基层党组织建设应如何加强，作用应如何更好地发挥？从包产到户，到美在农家，到集中经营，到新农村建设，到现代农业，到乡村振兴，您对中国农村发展走势怎样判断，代村将怎样继续发展？在城市化进程中，“乡愁”成为了一个热词，你怎么理解“乡愁”，代村有没有“乡愁”？您关注农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哪个更多些，村子发展面临着大量的人才需求，这个问题打算怎么解决？最后一个问题是，现在掌声响起来了，您如何看待目前您获得的这些荣誉？
我吸着烟，他喝着白开水，我们谈得很投机，也很深入，一直聊到了很晚。他说，2016年6月30日晚，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观看“庆七一”联欢晚会时，他就坐在总书记的身后，总书记宽厚的背影透着温暖和坚毅，他从中深切感悟到一种巨大的力量，并读出了“中国”两个大字。此时的他，很有些紧张，因为他很担心万一总书记转过身来问他，自己有多少成绩值得汇报？与当下腾飞的中国相比，自己所做的一切显得是多么微不足道。特别是2017年10月18日上午，他在人民大会堂现场聆听党的十九大报告，当总书记说我们“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党的面貌、国家的面貌、人民的面貌、军队的面貌、中华民族的面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时，他心潮澎湃，心中不停地在感念：一个新时代已经到来了。
我和王传喜并肩走出代村办公楼的时候，外面已是华灯绽放，满天星光。夜色中的代村，是那么美丽而又迷人。
作者简介：
张世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收获》《人民文学》《北京文学》《解放军文艺》《青年文学》《小说月报原创版》《小说界》等知名文学期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散文选刊》《诗选刊》《散文海外版》等多次选载，或入选年度选本。散文随笔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等全国近百家报刊发表，获泰山文学奖等奖项。
“一个也不能少”原创文学故事征文启事
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实现之年，是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收官之年。“全面小康路上一个也不能少”，这是我们党向全国人民作出的郑重承诺。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党员干部都要有这样一个意识：只要还有一家一户乃至一个人没有解决基本生活问题，我们就不能安之若素；只要群众对幸福生活的憧憬还没有变成现实，我们就要毫不懈怠团结带领群众一起奋斗。”
山东牢记习总书记的嘱托，针对深度贫困地区发力，盯紧“黄河滩”、聚焦“沂蒙山”、锁定“老病残”，在脱贫攻坚战三年行动硬仗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先进事迹和典型人物。为记录人们努力奔向全面小康社会的奋斗故事，本报特面向全省征集反映山东加快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步伐，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伟大实践的文学作品。征文作品可以刻画典型人物，也可以写具体故事，要求笔触生动、感受真切，呈现一幅幅攻克贫中之贫、坚中之坚的微观画面。要求内容真实，情感真挚，语言清新，注重文学品位，具有独特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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