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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的高中及高考经历

2020-11-24 23: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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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培敏

题记:读书是农家弟子实现“黄金屋、颜如玉”梦想的正确出路。

01.

引子

去年秋天,高中同桌李培武先生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早两届的师兄张继平先生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一所小镇中学同时当选两院士,老家成武县大田集镇出了大新闻,一时风头无两,媒体人蜂拥而至。只可惜,学校已撤销多年,他们再也找不到培养出俩院士的“成武县第五中学”喽!新冠疫情,今年高考推迟至7月7日、8日两天,与当年参加高考的时间恰巧一致,故,马上进入“花甲”之年的我,心理翻腾了几翻腾,上了想说话的瘾,写下自娱自乐。

02.

母校

高中毕业已四十二年(1978),对母校的印象大概想想很清晰,仔细想想很朦胧。凭着对母校深厚的感情,打开封尘了四十多年的脑细胞努力回忆,如不准确,望知者拍砖,把母校的肖像画完整,还她青春俊模样。

那时候,我的母校坐落在成武县大田集公社南6公里远的赵小庙、西张海村之间。印象中校院占地面积不小,估计得有三十多亩地。校院基本是个长方形,东西稍长,南北稍短。北院墙外有条小水沟,弄得院墙好像不太整齐。围墙内外栽种着那种钻天高的白杨树,遇风哗哗作响。校南大门前有一条不宽的通向赵小庙、西张海村的土路。青砖垒起的校围墙约两米高,两扇对开的铁栅栏大门。面对校门里,左边一大间瓦房,应该是传达室,青砖青瓦,曾经当过一个同学(阚庄的,想不起叫啥名喽)洗印照片的暗室。进校门往北二、三十米远,迎面有一座仿建微缩版的“天安门城楼”,青砖筑成梯形底座,底座两米高处建青砖黛瓦城楼。现在想想挺怪诞,天安门城楼朱红高墙、黄琉璃瓦,气势恢弘,凡人不敢近身。微缩版怎么弄成了青砖黛瓦?可能是上级不让建朱红高墙、黄琉璃瓦?还是没有钱?不得而知。

以青砖黛瓦的天安门城楼为坐标,校内建筑布局是这样的:

微缩版城楼后边,是前、后两排的红砖红瓦房的办公室,每排七、八间,校长、教务处及教师均在此办公室。办公室后面有砖垒一米多高的台子,学校开大会、学校宣传队演出均在此。台子北是操场,足球场大小,土跑道,圈内杂草丛生。操场北是食堂,只做饭,无餐厅。

微缩版城楼西侧,是三排教室,再往西从南到北先是农场(一大块土地),记得种过麦子、玉米,西北角有个磷肥厂,就是把磷矿石打成粉沫的简陋厂子,高一上半年在此厂劳动了一个月左右。

微缩版城楼东侧,建有两排青砖青瓦教职工宿舍,教职工宿舍每两间前,有砖垒半米高的小院。职工宿舍往北是女生宿舍,女生宿舍有个院子,较封闭、安全。再往东,最南头是学校大礼堂,虽叫礼堂实际上用作了男生宿舍。礼堂后面一直到北头,是一大块菜地,全校师生一日三餐就指望这里昵。

03.

入校

1976年极为不祥,开国领秀周恩来、朱德相继去世,未曾从悲痛中缓过神来的国人,被7月28日凌晨唐山发生的大地震推向更加悲痛的深渊。那年我十四岁,地震前接到成武五中的入学通知,但因防震,开学变得遥遥无期。到了八月下旬接学校口头通知,桃花寺大队附近几个村凡被推荐上高中的学生,统一到我村南一里远的张油房村西头的树林子里上课。附近被推荐上高中的小孩们,各自从家搬一个小板凳,跨上缝制的布书包(现在老太太买菜用的布兜),散乱地坐在树荫遮蔽的树林子里,还不认识的老师们,则把木制小黑板挂在楔着洋钉的树干上,开讲了高中课。现回忆起来还挺不错喔!空气清新,凉风习习,树叶间透过斑驳阳光,粉笔沫在树叶间飘飘荡荡,最后落在树下的草纵里,嗯嗯,多好的环境啊!

一天下午放学早,回家的路上照例拽了地瓜秧、黄豆叶塞满书包,回家喂长毛兔,指望剪了兔毛买小人书。院子里我娘和前后院的大娘、婶子们正在枣树下做着针线活,闲啦呱。她们说“M啊,放学了?你去上树上晃晃,树梢上的枣红了昵”。别看身体弱,爬树还有两刷子。蹭蹭几个弓身,爬到枣树的枝杈上,使劲摇晃,微红的甜枣噗哒哒落了一地,低头看着娘和婶子们在树下捡甜枣。这时,本应晚饭前响的有线小广播喇叭,突然咝咝啦啦地响了,循环播放哀乐。偶发事件,立刻感染了家的小院子,大家静了下来,平时话多的二婶小声嘟囔:“咋了?这是咋了?戏匣子咋响起这声?”,随后,听广播里传出播音员低沉、压抑还有些哽咽的哭声:“1976年9月9日零时10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名誉主席毛泽东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还在树上的我脑子嗡的一下,身上像是有万条虫子爬,不,是像针扎到身上一样,说不出的滋味,皮肤表面立即起了一层小米般的疙瘩。只听树下我娘她们几个哭喊道:“俺的天啊,天塌喽!咋过啊”。树上的我,脚一软,手很麻,“扑嗵”掉下来了,幸好没有砸到她们身上,只是鼻子流出了血。

不几天接通知开学,背上一床薄被子到赵小庙成武五中集中住校学习(离村7公里左右),班级名称是五中九级三班。从这天,开始了直至现在的离家生活。

也想不起来是开学的第一天还是第二天,全校师生集中到了学校“微缩天安门城楼”前,我的一个老师(物理老师王雁伟,是我崇敬的老师之一)从办公室搬出来一个像收音机又不像的东西,摆弄摆弄里边出了图像,后来才知道这个东西叫“电视机”,全校师生集体通过电视观看了毛主席追悼会,会场上,师生哭声一片,涕泪俱下。再后来,知道了那天是1976年10月18日。

04.

学习

啦高中学习,现在想想只有呵呵喽。原因众所周知,文革尚在进行,张铁生交白卷、黄帅反朝流能成为英雄,谁还学习啊,再说老师也在担心,一不小心被学生告发,会吃苦头的。故,以上课和学农的形式,没人关注学习成绩的。每星期五天半在校,星期六下午放学回家,星期天下午返校。

上课,主课有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常识,辅科有音乐、体育。各位,能猜到什么叫“常识”课吗?猜不到?猜不到就对喽,《常识》即是地理历史两门合起来的知识。直到现在我的历史和地理知识还是比较差的。拍着心口窝说,五中的老师教学十分认真。那时的几门主课内容,如果放到现在估计初一学生都学了。

现在的孩子们绝对想象不到那时我们的学习生活,没有也没见过电视、收音机、手机,更没有现在多如牛毛的课外阅读物,书包里只有薄薄的几本课本。课后的活动也仅仅是学生之间的打闹玩耍,教室外有两张木制乒乓球桌,如果想打上一局,至少排队等半小时。

学农,形式就多样喽。帮助附近生产队种、收庄稼;参加公社大型劳动组织;到五保户家帮助打扫卫生;学校组织割草等。记忆中在紧挨食堂东边,每个班都有饲养的猪、羊和长毛兔。

两次学农活动记忆深刻:

一次是割草。开学不久,可能是1976年深秋的某一天,班主任单绍仁老师通知我们集体到农场割草,晾晒干后储备起来,备冬季喂食饲养的羊和长毛兔。这个农场在田集镇西三公里,是个国营农场,距离赵小庙有九公里左右。农场再往西,苣野河北还有一个国营林场。此农场设有公社的一所高中,但叫“农中”,好像是有些推荐不上五中,又有学习要求的农村孩子,可以到这里上高中,这里就是以学农为主了。我们班离农场远的同学,当天怎么到的农场不清楚,我自己是抗着粪箕子,拿把割草用的小铲走着去的。为什么到农场去割草?你们想想,地里连庄稼都不长,还能长草?国营农场土地多,野生乱草当然多。实际上我村离农场近些,星期天和假期我都是呼朋唤友,到这里来割草喂羊的。全班同学干劲十足,中午班主任单绍仁联系农中要了些热水,同学们就着热水啃着自己带的干粮,一天割了不少草。下午,把全班割的草集中起来,用了一个大马车拉回到赵小庙五中。

一次是挖河。农村土地集体耕种,兴修水利、挖河筑坝大多在冬天农闲时进行。1976年临近春节放假,田集公社利用农闲时间组织开挖位于赵小庙北边三、四华里远的一条东西向小河,桃花寺大队分到了许庄南一段河堤。为加快工程进度,高一学生的分配到了本村挖河的队伍里。现在还记得,14、15岁的学生们拿张大大的铁锨都有些吃力,我只有跟着大人们推地排车拉土,上坡时撅腚弓腰,吃力地推着车子,跟村里的大人们跑来跑去。一个星期,吃生产队里提供的饭,住在工地旁搭建的窝棚里,年龄小,体力弱,劳动一天倒下就睡,印象极为深刻。及至后来好多年,还知道我二哥在挖河时曾经给了一个处分的事:二哥是五中四级毕业的高中生,毕业后在生产队里参加劳动,同时还担任桃花寺大队团支部书记,大队在河堤竖起了一高音喇叭,社员起床、吃饭、出工、收工靠在喇叭里哟喝,干活期间为鼓励干劲,在喇叭里也播些戏曲。谁知有天晚上,不知那个人听收音机,收到了台湾邓丽君的“靡靡之音”歌曲,被人告发为“收听敌台”,给了二哥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05.

生活

在五中时的生活,那不叫生活,想起来心酸至极。

先说吃:

当年生产队一个整劳力一天工值平均两毛钱,上学不出力的学生们还能吃上啥?学校每月让学生们交两元钱和两斤小米,两元钱是做饭用的煤、油、菜等一干用,两斤小米做一个月早、晚喝的小米粥。想想五中老师们,他们是最最善良的人,这些钱和米明显地不够。干粮是学生们从家里背来的地瓜干,学校用机器粉碎成面,三顿清一色纯黑地瓜面窝窝头,学校菜地里拨点萝卜、白菜…等,剁巴剁巴放在一人多深的大锅里煮煮,出锅时撒把盐,浇上一勺棉籽油,盛到半人高的木桶里,由值日的学生们抬到班级教室前,分盛到学生们的唐瓷碗里。全校同学,清一色是一手抓两个黑窝窝头,一手端唐瓷碗,蹲地下吸溜吸溜喝一口能看清碗底的菜汤,这,就是我的高中生活。上学期间记忆最深刻的是上午第三节课,头冒虚汗、心发慌,肚子咕喽响,妥妥地饿。

大家都这样,也没见过另样的生活,就不会觉得苦。呵呵,有时候想想挺幸福,掰块窝窝头,沾一下菜汤里漂着的油花,往嘴里一放,呵!真香啊!见过猪跑,怎么着也得吃顿肉吧。1976年放寒假时,学校杀了班级饲养的猪,连吃了两天带肉的菜,真香啊!那味道一直刻在脑海里。什么叫刻在脑海里的味道?即“曾经吃过的东西,直到死,只要回忆就能想起的味道”。

爹娘们心疼处在长个子阶段的孩子,从嘴里省出些咸菜,尽量多加些盐,放油炒一炒,用罐头瓶子装上,星期天下午偷偷地塞到孩子书包里,让孩子到学校吃,算是“点心”吧。

这几年网络上有一句挺有意思的句子是:没有在火车上吃过烧鸡不足以谈人生。呵呵,如果与我高中的生活相比,感觉就是“娇情”。

再说穿:

上段写吃,这段不写也罢。大家基本上都是家里自己织的老粗布,生产队里分的棉花,纺成线,娘和姐姐们一梭子一梭子织成布,染色做衣服。也有部分家里条件稍好些的,最多买上几尺“洋布”做的。现在看看那时候的毕业照,男学生都是黑和蓝,女同学穿的最多的就是家里织的花格子上衣。我姐姐手巧,针线活在村里数一数二,曾经用一条日本产“尿素”化肥包装袋,给我改了条裤子,“涤纶”的,很轻很薄很凉快,后来我上学穿到了济南府。

哈哈哈,不写啦,挺心酸。

三说住:

其实这段也没啥东西写。住,还住什么住啊,男生全是大通铺,这个铺不是火车的卧铺,就在院里东南角的大礼堂。双人床,七八张排一起,这样能多睡几个人。记得我睡的窝是上层铺,正对北墙窗户的那个地。夏天还好,冬天就吃不住劲了,北风劲,凉嗖嗖。不只是我冻得睡不着,右侧的陈XY也睁着眼看屋顶昵。他哆嗦着说:要不咱俩一个被窝吧?我说忒好了忒好咧。然后,俩人把被子合起来盖身上,两床被子,真暖和,一个被窝睡了两个冬天。后来,同窝同学当上了厅级干部,茅台酒喝多了,拍着我肩膀说:“当年如果不是一个被窝,我可能就退学不上了,感谢同窝,哈哈哈”。

住成这样,睡觉前要不要洗脚、洗澡、洗脸?呵呵呵,没听说也没见过这“三洗”。妈勒个脚,现在条件这么好看到我的孩子不“三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哼哼哼,这不是作死嘛。

没有“三洗”会发生什么?脏、臭、埋汰?NO!NO!不止“脏、臭、埋汰”,还会生现在的小孩没有见过的那个,真不想说出来,不说又不明白,叫“虱子”。闹不巧现在的小孩都不认识这个字,我估计这个“虱”字会消失的。“虱子”的事件印象深刻,只说两件:一是我的女同桌王XC(家在田集老圩手),正上着课昵,从我肩膀头上逮了个现在小孩不认识的那个东西,放桌上,用指甲盖一碾,“砰”的一小声,碎了,我俩没有停止听老师讲课,继续,很平常的。王XC同学,等哪天我回田集时,坚决请你喝一场,当面致谢,如果不是你给我把那个丑东西弄死,咬了我,发炎,再得了败血症,说不定今天写不了这篇回忆文章了,哈哈哈。第二件,是学校在操场上开大会,同学坐在一起听老师讲话,发现前排的高QY白褂子后背了趴着两只那个东西。伸手捉下来踩死,很正常。我现在都不愿意说这个音,字也不会写了,现查的字典才会写。

四说行:

行,就是走,两条腿使劲倒腾着走。每个星期六下午放学,离五中近的、远的同学,都是用两条腿使劲倒腾着走,回家时走得快,因为回家能喝上咸糊涂,吃上顿“好饭”,搞一搞“三洗”。星期天下午返校时走得慢,因为要重复昨日的故事。小时候认真,别人星期天不走,我自己走,出村过了张油房,往东抄小路是葫芦头张庄,这俩村离得近些。葫芦头张庄到兰楼之间是大片的庄稼地,人矮庄稼高,玉米高粱小麦稞子里淹没了小小的身躯,有时候走着走着遇到“嗖”地一声蹿出的猫和狗,吓得尿了裤是常有的事。印象中没有同学骑自行车上学,也就不用操心自行车被偷的事了。

写这一段只有调侃,“阿Q”也好“自虐”也罢,随便吧。后来,网上有句是“没有穿过鞋套进微机室的人是对互联网的不尊重”,我想也是“太娇情”。

06.

高考

1977年的秋季开学后,也不知道上几月几号(百度一下,是1977年10月21日),有一天早上全校同学正在蹲在杨树下啃着窝头、吸溜吸溜喝着薄糊涂(成武管粥叫糊涂),学校的高音喇叭突然响了,全文播出“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恢复高考制度的通知”,全体同学,不,加上全体老师,甚至食堂师傅们,还有院子里的猪、羊和长毛兔,一下子肃静了下来,并且全都把耳朵支撑起来,唯恐漏听了内容,同学们有的呼地声站了起来,有的一腚坐在了地上,糊涂泼了一地,窝头滚到了地下,面色各异,脸白了、黄了、红了、青了都有,“通知”播完第一遍,整个校院就沸腾了……同学们兴奋地连蹦带跳、奔走向告,跑向老师办公室,看着老师比同学们更兴奋,他们有的拥抱在一起,苏雁群、王玉英等几位女老师们早已泪水涟涟……。

我的这一届老师们,个个都是“臭老九”!“臭老九”懂吗?就是学术“大咖”、“学霸”,不然他们不会沦落、发配到五中这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先不说,过会在[老师]那一段再写吧。

不知县里其他公社中学怎么弄得,但五中的校长、老师们,因为他们是“大咖”、“学霸”,他们知道、他们懂得、他们明白应该怎么办。很快针对“恢复高考”这个重大事件,制定了应对方案:停止学农,全力动员,抓紧学习!尤其是八级(高中是二年制,八级也是三个班)应届毕业生们。

一个月后(冬天),就在五中自己的教室,1977年的高考如期进行。最后考上了几个不知道,但去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的师兄张继平先生,就是这一年考上了山东大学数学系。师兄张继平是五中五级的毕业生,也就是说他已毕业好几年了。五中八级的同学,虽然赶上了高考恢复,但不走运,在校两年以学农为主,最后一个月能学到啥啊,估计一个应届生也没考上,到是已经毕业一直在家务农或者当上民办老师的,赶上73、74年邓老人家第二次上台“恢复教育”的四、五、六级的学生,考上了几个,人数不详。

半年后,1978年7月7日、8日,九级作为应届生就要参加高考了。在这半年里,五中的“大咖”老师们努力帮助,告诫大家别疯玩了,说要想上大学、摆脱泥腿子、吃上商品粮,就要好好学习。同时,五中老师们颇具创造性地把学习有些基础、愿意学习的同学,集中到了一个班(九级二班),也就是现在有些高中实行的“快班、实验班”等。期间,学习的过程不再落索,说说我的参考过程吧。

1978年7月6日天刚亮,娘叫我快点起来。我迷迷糊糊从树底下的凉席子上(天热在屋外面睡)爬扠起来,听见娘在那里讓讓:“锅里边有碗糊涂,有块地瓜,吃了快点去考试吧,我下地啦!”。我娘扛着粪箕子走了。

我喝了糊涂吃了地瓜,骑自行车一路打听怎么去县一中的道,就奔县城参加高考去了。经过公路边上的大碾集村时,一只老母鸡可能没睡醒,自行车的前轮到了它的跟前也不跑,还迷糊睡,咔嚓,压死了。

“你这个熊孩纸,骑车也不看着路,指望老母鸡当银行呐,咋办?”

吓坏了,我说:“大爷,俺去县城考试,身上没钱,回家拿来不及,回来再赔你中不?”

“哪庄的?”

“韩堂的。”

“你爹叫啥?”

“俺爹叫张JZ。”

“噢,你是张老师的孩子啊。走吧走吧,不用赔了,我跟张老师上过学,他还经常管我饭哩。”

就这,我在忐忑中骑车赶到县一中,与带队的黄运峰老师见了面,全校考生集中住到了一个礼堂,打地铺,第二天参加考试,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过程不缀述,成绩公榜,考了268分,体检线290,300分的李HD同学上了山农大,299分的孙FY名落孙山。印象中那一年李培武、冯DZ、刘YM……等,有五、六个考上了济南、武汉、东营等地的大学吧。

高考落榜,世界末日。可能是考前喝了糊涂把心眼子糊死了,也可能是压死鸡折了“凤头”,能中榜还就斜了门了啊,哈哈哈。

参加中断了十年后的高考,高中毕业集体合影都没安排。高考结束,前途迷惘,惊魂未定,就接到了学校复读的通知。后来知晓了是学校对九级本届高考成绩高于二百分的同学,研究决定让这部分同学到校复读,印象中一共有十几个同学,到校集中复习一段时间后,高考成绩270~299分之间的同学,县里要求他们去了一中复读,我268分的成绩,只有在五中继续复读。

从恢复高考决定的半年内,国家进行了两次招生,全国学子从懵逼中回过味来,彻底认识到原来不是只有大队书记的儿子才能上大学啊,原来“地主、富农”家的小崽子也能考了呀。1978年下学期至1979年上半年,全校全体学生都进入了那个状态。“头悬梁”没弄过,但困了掐一把“腚捶子”肯定干过,努力忘掉捡大粪、割青草、养肥猪、喂长毛兔的欢愉,一头扎进朗读、背诵、刷题中,与现在高三的学子没有二异,只是吃的东西差别在皇上和百姓的比较中。学生学习的积极性鼓动地差不多了,但家长们在没有报纸、电视、收音机的年代,他们的消息还是闭塞的,在他们眼里孩子们还想上大学?做梦去吧!所以,遇星期天孩子们放学回家,照例要求孩子帮家里干农活,干不了农活就要求割草,喂猪喂羊。

1979年6月中旬,高考报名开始,这一年增加了高中中专。我记得十分清楚,教导主任黄运峰专门找我说:“根据你去年268分的成绩,今年如果报考大专,考上考不上不敢说,报个中专吧,考上一样吃国库粮。我和你父亲都认识,替他做主了。”

十七岁,懂个球。黄主任说上中专就能吃国库粮,我眼珠子就绿了,说“忒好咧,忒好咧”,十二分听话地报考了高中中专。

1979年7月7、8两天全国大专高考。11、12两天是中专考试的日子。由于去年喝糊涂、轧死鸡,走霉运落了榜,这天,我娘没有忘记,临去县一中的那天早晨,专门给我熬了小米粥,说是喝这个脑袋清亮,又煮了六个鸡蛋,说吃了能走“滚蛋运”。果然有效,中专考试语文、数学、政治、物化(物理化学两门课程合起来一张卷,满分计一百分)四门,二十多天后公布成绩,尊敬的老校长贾文告诉我:“小子不懒,考了386分,平均96.5分,这个成绩在全县也算高的!”

不几天,五中通知分数达到标准的学生到校,让自己选择上哪所学校。学校提供了一张招生学校表格,大概有三四百所学校的名子。第一部分是“部属学校”,第二部分是“省属学校”,第三部分是本地区学校。我想报考成武师范学校,想着毕业后像父亲那样教学,吃国粮,穿的衣服干干净净,夏天不晒、冬天不冷。我父亲不同意,他在家乡当教师,一是觉得苦,二是觉得沉在村里没奔头。他看了学校提供的招生表格上,第一所学校是部属院校“济南铁路机械学校”,就想让我报考这个学校,说是这样能端“铁饭碗”。

父亲让我报名上这所学校是有原因的。他曾经干过与铁路相关的工作,觉得铁路单位大着昵,是“铁饭碗”,有保障。那是解放前,他为保活命跟随我大爷创关东,一路北上逃到了大连,据他说在大连铁路机车车辆厂工作,有家里墙上镜框里的照片为佐证。照片中我父亲戴着大盖帽端正地坐在C位,前后四排,大概有三十多人,前排的人蹲下,每人前面放有鼓、号、锣等乐器。父亲说是大连铁路机车车辆厂工会组织活动的记念照。后来,因为老家爷爷需要照料,大爷就把他的弟弟我的父亲赶回了老家。父亲有些文化,回家后又考了成武中师,就在老家又开始了教师生涯。

当年农十七岁的我,懂个屁啊。县城因考试去过二次,其余的地方就是到田集赶会去得多。但对“济南”印象还算有,是在读老舍先生写的“济南的冬天”中得来的,心中向往济南的山、泉。但觉得济南离家远,还是有些顾虑。

小胆,不敢问贾文校长,就找教导主任黄运峰问:“济南铁路机械学校,是制啥的?这个学校在济南吗?”

“制啥的,是学啥的!小屁孩,你爹来了么?”黄运峰主任恶狠狠地看着我。

“没…,没来”

“这个老张,真是个愚魔疙瘩,唉,回去告诉他,不来我就当家了,就报这个学校吧!”

关于报考学校专业选择,父亲替我选的是“蒸汽”专业。记得我当时还问:“蒸汽专业?是制啥的?”我父亲耐心地给我讲:“就是开火车的,你没看过《铁道游击队》小说吗?”

“奥奥奥”,我鸡叨米般点着头,心里嘀咕“干那熊黄黄子啥意思,哪有当老师威风?管着学生,忒好咧。”

“年少不知愁滋味”。嗯,我就是从1979年8月份,开始有了人生第一愁。从前,不知啥是愁。

1979年9月1日,我接到了县教育局专人送来的“录取通知书”。浅蓝色的,A4纸一半大小,又对折叠成两面,一面印有“济南铁路机械学校录取通知书”,另一面印“请该生持此通知,并把户口、粮食关系转移证明一同携带,于1979年9月15日至18日,到济南市解放路198号校址报到”。

成武县大田集公社桃花寺大队韩堂村,我成了高考恢复后第一位考出来的人。

后来,父亲陪同我到济南报到,看到我分的专业是“车辆专业”,问铁机的老师:“同志,同志,俺是报的‘蒸汽’专业啊?”

“老同志,你儿子身高159,体重45KG,按说条件不够。考虑他年龄小,还要长个子,就特把他招来,当然当然,我们给他改了个专业,都一样,都一样,将来都是在铁路上班的。”

上学后认识了招我的焦老师,他说给我:“张,你父亲还问为什么没有上‘蒸汽’专业,你想想你,火车蒸汽炉子你都够不着,一铁锨煤你都端不动,哼哼,还想上‘蒸汽’专业?要不是我当即请示了学校,你就来不了啦。”哈哈哈,我的焦老师把一个好司炉苗子给生生掐死喽,哈哈。

其他同学的高考,当时没自行车、没电话…,当然了也没联系,知之甚少,只有目前在县公安局的刘BG和考上大连铁路卫生学校的马XB,刘BG与我一同考上了济南,他上的是山东公安学校,开学前去他家玩了一次,去了马XB家一次。其余不清不楚了。

今年的高考早已结束,考试前天早上斗胆改了伟人的一首诗:

别梦依稀咒逝川

故园四十二年前

平地一声春雷响

万家书生齐惊叹

为拥金屋颜如玉

凿壁悬梁紧追赶

喜看潮头身后浪

都是当年英雄汉

07.

老师

一定要说说我的高中老师。未写即心潮澎湃,他们是恩师,是成武县教育界的“大咖”。为什么昵?

田集穷,田集偏,赵小庙的五中就更偏僻。穷、偏两个条件,显示出高中老师们都是“臭老九”中的最“臭”者,他们学问大,或因看不惯文革的闹腾,或因说话实在被当时的社会不容,打成了“老九”,被罚配到穷乡僻壤,呆着反醒。77、78、79三年,高考上榜率足可证明,五中是全县的佼佼者,五中的老师们是绝对的教育“大咖”,他们因高考恢复,才华显露,光芒四射,盖过了全县教育界!也正是因为这个,从79年开始我的任课老师们,纷纷被县一中、巨野、青岛等地挖走了!自此,也为五中也埋下了败落、撤销的伏笔(老师名子如果写错,请原谅,请老师踢我个腚瓜罢。情节是个人认为,同学可拍砖)。

语文老师陈进生。陈老师个子不高,微黑的四方脸,大眼睛有神,听说是山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为什么佩服他,从三方面说:一是陈老师上课胳肢窝下只夹一本语文书,迈着不紧不慢、四方碎步,到讲台上把书随便打开,就在也不瞧了。没有听过他课的人可能说他不认真,很操蛋,玩世不恭。只有听过他课的学生,从他声音不高、娓娓道来的田集土话中,听出鲁讯、屈原、李白、陶渊明的声音,看到黄继光、邱少云、刘胡兰英雄形象,知晓了愚公的执着和东郭先生的愚昧。二是陈老师讲课时爱坐在椅子上讲,就像在家里聊天,非常不正规,胡啦八啦,云山雾罩,吐沫乱飞,坐第二排的我经常偿到味道。好多年后才能明白,正是他这种胡扯的方式,才扩充了许多书本上所没有的知识。三是陈老师字写得好。板书不正经写,往往脸对着同学不看背后的黑板,把手倾斜着举到后方对着黑板就画。哎,你可别说,写出的粉笔字,没几人能达到他的水平。牛不牛?现在想想是很牛很拽,这就是我说的“大咖”。到现在还有对他印象极深的事:他给高QY一个白皮本子上,用毛笔写了三个字:“作文本”,十分震撼!小狼毫写出的正楷,那简直了。

与陈进生老师的交往多聊一段,记录在此:

1982年,中专毕业我的已经在济南铁路局车辆段当工人一年了。有天休班闲得“五居子六受”,下午四点多到单身宿舍旁边的济南火车站广场瞎转悠。猛然看到了那么熟悉的身影,一个小老头夹着破黑人造革兜,从出站口上来了。

“嗨,陈老师!陈老师!”,我大声喊到。

小老头扭头看过来,“PM,你怎么在这里昵?”,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赶紧上前一步接过陈老师没有什么东西的小兜:“老师,我在济南工作了,宿舍就在这,喏,就是那里。老师,您这是干啥来了?真想您啊!”

“我到山大改高考卷子”

“啊!改高考卷子?!”我两眼放光。同学们,你说我放的什么光?我放的是自豪的光,我们老师,我们高中的语文老师,竟然被省里抽来改高考卷子!牛逼啊,同学们。

“老师,到宿舍吃饭再走吧!”,虽然没有条件,但我真诚地对着他热切地说。

“好啊,在你这吃完饭,再去山大报到。”没有想到,陈老师竟然给我了这么大的脸。把老师领到宿舍坐下,冲茶喝着,一溜小跑到纬四路万紫巷,买了烧鸡、香肠、五香花生米,想了想怎么着也要老师吃个自己做的菜吧,用煤油炉子炒了个辣椒白菜。开瓶酒,师徒俩就喝上了。

三盅酒后,陈老师慢悠悠地说:“PM,酒,老师不能喝了,如果你师母来,她能喝,呵呵呵”。同学们,那个时候陈老师就会网络语言“呵呵呵”,牛逼!“大咖”!

“PM,依你的学习,干铁路工人?瞎喽”。

工作后唯一见面的陈老师,直言不讳、继续教导。我是听话的人,后来又脱产上学,若干年后取得研究生文凭,都是他这句话引起的。

语文老师张佩堂。为什么语文有俩老师?有些弄不清,可能是高二那年合班造成的吧。如他名子,张佩堂老师仪表堂堂,标准国脸,高且挺拔,花白须发,理成寸发。讲起课来声音洪亮、铿锵有力。他熊同学那是劈头盖脸,真不给面。呵呵,十六七岁的小孩哪有面啊。记得同学黄KC上张老师的课时,掏出小镜子照着挤青春豆被张老师发现了,“嗖”的一声,粉笔头准确地砸到了他不算多么俊的脸上,“照啥照,你长得俊吗?”哈哈哈,唯一印象,就写这些。

物理老师王雁伟、化学老师苏雁群。对两个老师印象放在一起写正是我对他俩的极为尊重。王、苏老师是俩口子,南京人,说着一口标准的南京话。(1992年我调入济南铁路局办公室,掩巧局长是南京人,每听局长讲话时我就想起王雁伟、苏雁群老师,啧啧啧,亲切。也因为这,对局长有了无端的好感,嘻嘻,有点忒不成熟不),他俩背井离乡、告别双亲,从七朝古下放到穷乡僻壤,不用多猜,肯定是肚子里的文化水太多。1976年9月18日,我们全校师生从电视机上观看毛主席追悼会,那台电视,据说是黄王雁伟老师自己攒起来的,你说牛不牛?是不是“大咖”?王老师个头不高,不苟言笑,偶尔一笑,两颗虎牙露出峥嵘,多了份萌呆。苏老师个子也不高,微胖,皮肤是在农村绝对没有见过的那种白,细皮嫩肉,白里透红,在农村哪里会有?再说了,哪个时候也见不到城市里的人啊。苏老师可能是孩子不在身边的缘故吧,对学生亲切的同时,好像又多了份母爱。记得有次去她宿舍问一道不会做的题,苏老师亲切耐心讲解一番,临走每人送给了一颗糖,回到教室看看包装,是“大白兔”奶糖,永远忘不掉的一幕。直到现今,在超市只要看到“大白兔”,不管吃与否,我都买点。老婆不明就里,知我血糖高还吃糖,恶狠狠地开腔:“想死啊!直接喝毒药更痛快”。两个老师的学问、教课水平均是超一流,不在辍述。

化学老师单绍仁。单老师姓单,单县人,巧。高一时兼着九级三班班主任、化学课。有事件记忆犹新:高一全校开运动会,开运动会就要有发令枪。发令枪是不是王雁伟老师做的知不道,但发令枪的火炮是单绍仁老师在办公室亲自做的。学校里可能没钱买,单老师在化学试验室动手做,不知道是做的第几批火药,被不小心掉下的铁东西砸上了,“轰”的一声,单老师的胳膊烧地退了皮,伤了。第二天开运动会时,见他一只胳膊缠着绷带,另只手举着发令松,嘴里喊着“各就各位,预备~跑!”我才知道单老师是被自己整天鼓捣烂熟的化学药品,咬着了。这事件至今没忘,如果现在让我写《记难忘的一件事》的命题作文,我一定写这件。哈哈,单老师,现在还有伤疤吗?您老来济南,请您喝“单县羊肉汤”,正宗“老牌坊”。

教导主任黄运锋。黄老师家在西黄海,在学校往西南望望就能看得到,很近的。黄老师不仅是教导主任,还兼着数学课,不像现在的中学,行政人员不教课,只管理。你说连课都不教还怎么管理老师?呵呵呵。黄主任课教挺好就不必说了,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不修边幅,高高瘦瘦,经常穿件白的快不白的小背心,叼颗卷烟不离嘴,牙熏地焦黄。后来知道黄老师的门牙不是烟卷熏的,是西黄海的水质造成的。尽管当年没有什么乐子,但也说老师的“坏话”:传说黄主任不洗袜子,几双轮流穿,脚上的臭了,脱下随便一扔,找找前几天扔的继续穿,几轮下来,最后从脚上脱下来的袜子,往地下扔时,袜子竟然能站住不倒,哈哈哈,黄老师,都是同学太“怪”了开您玩笑。我印象最深的是黄主任教的“勾股定理、三角函数”,后来上中专、上电大,高等数学都是一百分毕业,黄老师,感谢您呐。

还有冯昌存副校长,白白净净,代政治课,极为认真,好像是1979年复课时从农中调来的。记得他为了刺激几个复课的同学,用了激将法,说:你们就是漏网的鱼,不要一网一网地漏下去了,还想吃国粮吗?还想有工作吗?冯校长,我们几位复课的同学感谢您啊,没有您提耳提面命的教导,那里有我们的今天。

还有体育王老师,叫不出他的名子来了,只记得留着一个大背头,声音极为洪量,像是当过兵的,走路带风,腰板挺直,哨子吹的贼响、急促,他号令之下,早晨跑步、做广播操,感觉非常正规,保证了同学们的身体健康。

还有刘殿增老师,他是合集村的,教物理,规规矩矩;还有给我们蒸了几年窝头的教工们,尽管都是窝头,保证了我们按时吃上饭。

五中的老师们都是好人,是恩人、贵人。他们学术造诣高,品德作风正,如果不是他们正巧在五中教学,77、78、79三年,五中考不出这么多学生。据说后来几年,县里把这些“大咖”调走了,多半去了县一中。毕业后因交通、通讯等不方便,我的任课老师们均没有见到,我太不像话,我太不是个东西啦,在此向敬爱的老师们鞠躬赔罪。

08.

同学

因为复读,九、十两级的同学认识多,我现在是“站着想打盹,躺下睡不着”,要记录下四十二年前的同学,确实不太容易,随便写。

李培武。九二班时我与培武同桌,在教室靠南墙那排的第二个座位,后来李HD插班没有座位,我仨曾挤在一张桌上学,大概半年多。培武穿件洗的发白的旧军褂,学习极为认真。我上课小动作多,他都是扭头说:学吧,别玩啦。仨人一张桌,他俩78年都上了山东农学院。唉,当年要是听他的话,我可能也考上了,哈哈。高中毕业后,再没有了李培武的消息,只是前些日子他荣升为院士,才联系上,通话中他乡音未改,对我记忆犹新,说我活泼好动,耿直仗义。不错的不错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哈。

马HJ。马哥比我大几岁到现在也不清楚,他身体健壮,动作麻利,剑眉下眼睛有神。九三班时他是班干部,为人正派,性格刚直。我体弱力小,遇值日抬饭,人比饭桶高半头,哪里能抬动了饭?都是马HJ帮我抬,感情上俩人处的不孬,去田集他家吃过饭。2016年在临沂见了马哥一面,那个亲哟,直接喝倒,嘻嘻嘻。目前也有马哥的电话,再回田集时,炖一盆羊羔肉,哥俩放开喝一壶。

程YP。他在九二班。我俩在桃花寺初中就是同班,并且玩的不孬,知道他小名叫四战。他家当年有一辆像大人骑的自行车一样的小自行车,明白么?就是现在的童车。那个时候谁家有辆自行车,都很牛逼,他家竟然有辆小自行车。去大郭庄找他玩,其实并不想找他玩,是想看他小自行车,哈哈哈。四战挺厉害,能揣摸我心思,说“想骑?推走骑去!”很豪迈,“心珂廊”大,我骑小自行车学会了骑车,并且可以掏腿上车,哈哈哈。四战机灵、嘴甜、会办事,深得王雁伟、苏雁群老师的厚爱,现在话就是“情商”高,只是不太愿意学习。高中刚毕业参军卫国,直接赶上了对越自卫战,表现不孬,入党提干,早早转业到了特区,早早享受到了小康生活。现在两人经常闲聊一通,他一口田集话:“喂~喂,你治啥来?喝汤了不?”,亲切啊!偶尔冒出“菏普”,听着不得劲,起鸡皮疙瘩。我抽空要去特区,找四战喝一壶红红的高粱酒,啦一啦五中时他喂过的兔子和山羊,估计会喝高,一起唱个“坠子书、两夹弦”呗,哈哈哈。

高QY。我俩都是九三班。他学习好,尤其是哲学学得最棒了。字写得周正,小楷,一丝不苟。俩人对脾气,上学包括刚毕业时,交往甚密。他书看得多,经常讲个小段子,说些乡间俚语,津津有味,如“屙屎不尿泡~蹩jb”。78年他以305分的成绩,考上曲阜师范学院生物系。记得他比我大几个月,毕业分配到章丘一中。章丘县挺有意思,叫章丘,整个县域就没有叫章丘的地方,县城驻地叫明水。高兄去的一中不在县城,在绣惠公社,是原来的老县城驻地。我中专上了二年,早他一年毕业。有天他来济南找到了我,高兴啊,俩人到街上吃饭,整了啤酒,听他聊起到章丘一中报到时的奇巧事:那个时候包分配,高QY领到报到证一看是章丘一中,心里不甚乐意,但无他法,自携行李坐长途汽车去报到。汽车拉着走,他看汽车没有往县城的方向开,就问驾驶员,三说两说,相互没啦对付,也听不懂对方的话,驾驶员开门让他下车,行李未曾卸下,汽车竟然一溜烟开走了,哈哈哈,高兄遭罪喽。最后怎么到的绣惠章丘一中,记不清了,反正听了后有些愤然,心想妈X地欺负人啊!后来我抽休班时间,专门坐车去了绣惠一中看他。记得是下午去的,到校见面后不长时间就到了喝汤的点,高兄找了个碗,俩人去学校食堂打饭。路上,他把我给介绍给同事,其中一个年龄相仿的男老师说:老高,伙计来了你咋着?吃食堂?甭管,你回宿舍等吧,我去整菜。这个老师很热情、很武断、很果敢地把我俩赶了回去,不大会提一方便兜东西回来了,有牛肉、烧鸡、花生米、白酒一大包,三人喝将起来。相间聊天特别舒服,我从此种下了章丘人“热情、好客、实在、仁义”的好印象。聊天中也知道了高兄为啥让驾驶员撵下来的原因:别看章丘离济南仅四十公里,但口音差大了,听不懂,至现在有些章丘话也听不懂,说话“哏”,舌头不打弯,直溜溜地在口腔里转圈,与俄语正相反,说俄语时舌头在口腔里就没有直溜过,哈哈哈。再后来听过一个段子,说是俩个人在只能过一个人的小桥两端相遇,为谁先过桥吵开了,一人在桥端直着嗓门吼:“叫吊过,吊不过,不叫吊过吊偏过”,另一人在那端吼:“你吊过,我吊过,看看哪吊谁先过”。哈哈哈,有意思吧。不过昵,后来我在铁路局机关有很多同事老家是章丘的,确实不孬,为人诚实正派,我和他们都成了很好很好朋友。再后来,同学陈XY去那里当了市长、书记,去的更多,交往的章丘朋友也更多啦。章丘人,不孬!中!

田SY。他哪一年考上华东石油学院忘了,但上学期间从济南转车,俩人见了多次。与他熟悉是因为他父亲是我初一语文老师。那时候愿意看小说,写作文写的快,还写的有些谱。记得当初布置写作文《春雨》,我好像把小草、庄稼等用的是拟人写法,作文还未写完,把边走边看的田老师惊着了,拿起我的作文本直奔初二班,把未曾写完的作文读给他们听,下课后初二班的学生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嘻嘻嘻。我星期天去田集田SY家玩过几回,田老师给个苹果、给块糖是常有的事。从田SY大学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准备等退休后去田集他老家问问,这家伙到底现在在哪?小时玩的挺好的,得接起来玩昵。与他一起上华东石油学院的还有李K,也没了联系,唉,李K这些年,你还好吗?

马XB。他是十级,年龄比我大一岁。我俩个是一年考上的中专,上了大连铁路卫生学校,工作后在一个系统。马兄长得漂亮,在农村男人中他最白,大眼睛且双眼皮,五官周正,一米七多,标准男子汉。卫校上三年,我早他一年毕业,后来他分到铁路局XX铁路医院,毕业后我俩交往最多,得到他的帮助也多,哈哈哈。当年单身多次去他工作的XX、XX地方找他玩,他热情好客,好吃好喝好招待,经常是“酒好点不要紧,菜不能孬了”。别提了,最喜欢他在单位大锅炉的炉口炖的鸡,太好吃了。马哥,希望你快些搬济南来,咱俩喝喝小酒、聊聊小时候,多好昵?

张YL兄妹仨。YL家在独门张庄,五中十级。他家哥、姐及他,兄妹仨,77年大哥考上山东经济学院,78年姐考上菏泽师专,79年YL考上一所军校,记不清了。他家,张YL兄妹仨,在桃花寺大队、田集公社创了记录,是各村各家的榜样。多年之后,教育孩子好好学习还都是依他家为榜样,没虚话。高考后断了联系,近十多年交往甚密,他的第三个分公司开到了济南。YL为人谦逊和善,学业技术精湛,又把握住的时代赋予的东风,于国于民于家于自己,创出了新天地,致敬YL!

分到济南的几个同学写一小段。有陈XY、李HD、黄KC、冯DZ、于QL。哥们几个交往多,从五中一起啃窝头,到了济南吃上了国粮,生活变化不小,但,坚信对老家的感情没有变,讲义气、重情谊、好上进,哈哈哈,欢迎五中九级、十级甭管哪一级的同学们,来济南做客啊!

同学多,出来的、在家的都是亲同学。从未忘记乡情,想起小时候唱过的民谣,记录在此:

拉大锯,拉大锯,姥娘家唱大戏。戏台搭在南场里,场边有个卖糖哩。卖啥糖?芝麻糖。姥娘姥娘您先尝。粘着姥娘嘴,俺给姥娘倒口水(fei),粘着姥娘牙,俺给姥娘倒碗茶。卖糖哩,恁走吧,俺舅出来没好话,糖不酥,钱白花,一脚踹恁个仰巴叉。

小柳树,发芽啦,一早起来走娘家。爹出来接包袱,娘出来接娃娃,嫂子出来一扭达,八虎妮子又来啦。

小麻嘎(麻雀),翼巴长(尾巴),娶了媳妇忘了娘。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花妮,抱猫来,啊呜一口咬下来。

09.

后记

小处看,个人必需有追求。肚子填不饱不知啥叫理想,只能说追求,那时候学生的追求一准是吃上白馒头。当年如我一样从穷困山区、丘陵、平原、沿海考出来的穷学生,无论现在干啥,混的咋样,都不会忘记高中、高考的这一幕,都不会忘记当年的老师、同学们。“一辈子同学两辈子亲,两辈子同学似家人”。

大处看,国家必需重教育。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十多亿人口,高考中断十年,大学教育基本停滞,她的未来是否走向愚昧?国家将奔向何方?邓小平老人家那一届中央英明,拨乱、反正,高度重视教育,才有了国家的飞速发展。最近几年一股歪风,唱唱演演就能暴敛豪财,“造导弹的赶不上卖茶叶蛋的”,呵呵,那不中。

“戛然而止”,有学问,说完了。

老济南文化传承者特约作者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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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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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020-09-30 15:16梦幻小女子[北京市网友]IP:737837658
    抱歉,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顶0踩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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