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了”爸爸“累了” 未来我会揣着“梦想”努力撑起家

聊聊爸妈-读者来信

本期【聊聊爸妈】，作者记录了幼年时妈妈的离去和少年时父亲的辛苦，这两件事都给作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文章的开头，渴望幸福的作者试着幻想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但终究还是立足现在，认识到爸妈对自己的爱，并立誓努力赚钱，好让渐渐老去的父亲有一个安稳的晚年。

家是幸福的代名词。

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对比现在的生活，如果母亲没那么早离开我，如果父亲比现在更轻松一点，也许我会更加幸福。

上面这一段话，不是说我有多依赖父母，而是说我希望这个家能比现在更“完善”。

先来说说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七岁那年父母离婚。在那之前，我因为很小，所以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问我“如果我跟你爸爸分开了，你会跟着谁？”那时，他们两个我都很爱，所以对母亲屡次问我的这个问题，我没有明确地回答过。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给我的记忆全都关于离别。一次是在早晨，她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我要走了”，当时我是醒着的，但是我却不能做什么；一次是在下午，是她回来的那一天下午，那天我情绪崩溃，号啕大哭，可她在一旁冷冰冰地看着电视；还有一次是在晚上，她狠心地甩开了我爸，当时他正拉着她的手挽留她，我也在旁边，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装睡。

到后来，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的生活里母亲的印记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但在初二下半学期，有一段时间，一种奇怪的情绪总是笼罩着我，我会不由自主地情绪低落。也是在那段情绪低落的时间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噩耗：我的母亲跳楼了。我想，也许我已经提前感知到了母亲的命运，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缘关系吧。

要是有人问我恨不恨我的母亲，我可能会说“恨”，但说到底那种情感更像是遗憾。最大的遗憾，是她没有陪我。父母离婚的原因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我也不想去问我的父亲，毕竟母亲都已经去世了，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天下的母亲都不是狠心的，她可能有她的难言之隐，不然不会被逼到跳楼。可能她曾给过我温柔，只是悄无声息，而我也没有仔细感受，等现在明白过来想仔细体会时，却已经无能为力。

再来说说我的父亲吧。

现在我眼前的父亲和我小时候看到的父亲差别很大。小的时候，我觉得父亲长得很像湖南卫视里面的何老师，他是帅气，是青春，是阳光。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天底下许多孩子都亏欠的那种父亲，他是苍老，是疲惫，是心疼。

我的父亲，他一直都想做生意。我见他买了许多做生意方面的书，在微信上，他会问我书里看不懂的英文单词，我也总是期待他能实现梦想，把生意做大。可事实上，我的父亲他已经在外打了几十年的工了。去年父亲回来，我刚好期末考试完，他请我吃好吃的，吃完之后，在回家的路上，他告诉我说，过年之后他就不会再出去打工了，他打算买一辆车，然后做水果生意。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大的“迈步”，可我一直都不善言辞，也没有什么社会经历，不懂得处世之道，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好好聊聊，只能说：“嗯。”

过完年二月的一天，我和父亲一起去提车。之前他已经在网上看了好久，期间还问过我有什么建议，买车时车的颜色也是我给他挑的。那辆车是五菱面包汽车，但不是新的。

在汽车4S店里，我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贫穷。父亲的穿着和体型，和那些身体圆润高大并且西装革履的人相比，显得是多么的寒酸……我当时甚至不想和父亲站在一起——这么说听起来可能会有一点不孝，可我确实产生了这种想法。

在父亲去交钱时，我站在他的旁边，他交钱时的双手在打着颤，但还是努力装作很平淡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打颤，可能是高兴吧，因为他和家里说想买车说了很久了。

当时我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自卑感：车是一辆不出名的二手车，还是贷款购买……

回到家里他一直摆弄着他的车，同时也在网上买了很多与车有关的设备。因为今年疫情的关系，我延迟了开学，父亲就在家门前练车。

等到我们村路解封的时候，他从外面提了很多水果回来。一开始他精力充沛，早上四点多起床，五点的时候他就要在街上占位置摆摊。开始时光顾生意的人很少，等大概过了一周左右，生意依旧没有起色。看着他渐渐疲惫的状态，我感到他的热情被慢慢消磨了……

开学一两周后，一天我拿起手机，看到他发的朋友圈，贴着一张高速路上的行车地图。当时我没有多想，以为是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去一趟。然而到了星期天，奶奶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又回广东打工去了，还问了问我他有没有告诉我。我说没有。

他并不是急功近利，其实他也知道做生意短期内很难一下子赚到钱。但那时我正高三，马上开始上大学，需要学费，也需要生活费，刚开始做生意的微薄收入，还不如打工来得实在，况且他的车每个月还要还款，还得算上油费……我了解他，他没有说，我也不会责怪。

可有些事，我还是感觉到遗憾。在我的印象里，父亲不曾给我过过生日。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告诉我说，我20岁的生日他一定陪我。可20岁的生日马上又要到了。他在外地，我在上学。要实现这个愿望可能太难了。

说是遗憾，其实我对父亲更多的是亏欠，最大的亏欠就是没有好好学习。现在也依然得依靠他在外面打工的收入读书生活。我对他没有太多的索取，我也并不叛逆，我努力做他眼中的乖小孩，但我也知道这不够……

寥寥几句文字，不可能把爱说清楚。

如果母亲不离去，我会很爱很爱她，现在的我也爱着母亲，只是没有那么真实，那么深切。我爱她，也是因为她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

如果父亲慢一点老去，我会很努力地工作，赚很多钱，让他享福。当然，现在的我也在努力着，只是我的能力还不够。我希望自己能在他老去之前，成为他的骄傲。我知道他一直梦想我成功，我也不会辜负他的期望，我要用我以后的辛勤换他余生有梦可枕眠……

作者：凤

中国杭州大运河畔小河驿序空间《路拾忆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