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炜煌：哦 信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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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沙滩裤，戴太阳镜，拎纸衣袋，穿大拖鞋。走，上午驾车游泳去！

车子一启动，心就飞向了信江。虽然才一年没亲近母亲河，却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也怪，多少年了，平时不怎么想到游泳，而一旦选择了出发，总会触动一种情结，伴随着欢乐、幻想与甜蜜。

母亲河还颇有生气，泳者星星点点，此起彼伏，把江面装饰得温婉和谐。游到江中心，觉得江水恢复了儿时的清澈透明，该好好享受她的委婉轻柔。仰躺在水中，像一张荷叶静静地铺张着，任思绪在记忆中漫游。

小时候，信江是一支欢乐的歌。那时，家里没有游戏机和乐器，也没有电视、网络，吸引我们的是清澈美丽的信江，给我带来了童年的快乐。横渡信江，在中流击水、劈波斩浪中感受挑战者的豪迈；顺水漂流，双手托衣，踩着水路，迎着风雨高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水中垂钓，“黄股头”、“花斑”、“川条鬼”陆续上钩；月夜摸鱼，电筒照射，手掌括鱼，“沙趴狗”手到擒来。乐在信江，真不愿长大。

长大了，信江是一怀剪不断的愁。不愿长大，偏快长大。走过小学，又告别中学，却没能踏进大学。高中毕业的我，下放没到龄，工作没“后门”，更不奢望推荐上大学，于是成了“留城待业青年”。无奈的我，常常走向信江，伫立船头，向西去的流水诉说心中的愁绪：逝着如斯，就业何时？“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那时的信江，是载不动的愁，望不尽的忧。

恋爱后，信江是一首动人的诗。大学毕业，主动要求分回家乡工作，我离不开信江。记得第一个暑假回家，放下行李就直奔信江，让故乡的清波润滑周身。江边长大的孩子，恋爱少不了江边月下漫步，那轻轻一吻、盈盈一握，总要躲避别人的视线，却愿意邀请月光为媒，江水作证。

那一次，聊起我对信江的依恋，她随即提议：“哪天我们游泳去”。我便殷情“踩点”，为的是她能好好畅游一番。谁知她竟是“旱鸭子”，一下水便牢牢粘住我，顿时我茫然不知所措。尽管自己水性可以，当教练却是门外汉，想当然地教她比划，于是“恋人”成了“弟子”。我让她站着别动，看一会我的水上“表演”。没料她顾着为我喝彩，一脚滑入窟窿，一时“手舞足蹈”。我连忙施救，慌乱中她把我的眼镜碰落水中，怎么也找不着。她说：可惜了，一副眼镜。我回答：让它留在信江，也许我们老了会找到它。后来她告诉我：其实我最怕水，小时候曾经被呛过一回。我懂了：一切为了爱。每当伫立信江，我都会痴痴地望着西去的流水，似乎看见水中嬉戏的恋人，依稀听见当年爱的诉说。

而今呀，信江是一系列耐人寻味的哲言。仰泳江中，被水柔润着，感恩于水，想起《老子》中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的品性是善行的最高境界，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不争” 未必“无能” ，既柔且韧，不争而争，谁也争它不过。又记起《汉书东方朔》中的“水至清则无鱼”，要面对现实，适应生活，求同存异，包容个性，过于追求完美往往孤立自己，不如做一个有底线有品位有个性的性情中人。

平静的江面，忽地一个浪打了过来，我呛了口水，似乎真正领悟到信江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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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邱炜煌，江西省文化名家，曾任江西上饶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教授，江西省作协会员，在《求是》、《人民日报》、《红旗文稿》、《学习时报》、《理论动态》、《党建》等省级以上报刊发表200多篇理论文章，在《人民日报》、《江西日报》、《星火》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曾获全国性随笔征文奖，著有专著《经典效应解读社会主义》和文集《荒村听雨》《思想者说》。

审稿：张学文

插图：吴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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