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京重修岳阳楼:范仲淹点赞 司马光差评 究竟谁在说谎?
滕子京何许人也?大概滕子京自己也没想到,千年以后,因为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他名垂青史,成了为人民服务的榜样。范仲淹对滕子京给予高度评价,下面这句话,大家应该很熟悉: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按范仲淹的说法,滕子京被贬官后,不但不闹情绪,反而心怀天下,牵挂众生。态度端正,充分发挥个人能力,仅一年时间,就搞活了岳州的地方经济,所谓“政通人和,百废俱兴”。范仲淹感慨:这样的人,真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啊!(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宋史》中对此事却有不同说法,或许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颇有些抹黑滕子京的味道。鉴于司马光在史学领域的影响,司马光当时和范仲淹一派的对立关系,很有理由感觉到司马光在唱反调:嘘,你们就酸吧!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性思维,一部戏没有黑白脸,就不会热闹。然而客观地讲,历史上,司马光的脸是什么颜色,的确很难讲。司马光做的很多事,导致形成了复杂的人设,甚至在不同学历人的眼里,都在变脸。
小学学历(包括老人和孩子):司马光是个具有开拓思维的人,不因循守旧,也不心疼私人物品,勇于打破旧有框框,在关键时刻,砸了一口缸,救了一个人;
中学学历:长大后,写了一本类似皇帝行为守则的参考书:《资治通鉴》;
高中以上学历:因为自己的主张得不到领导重视,就多次闹情绪,甚至撂挑子,拒绝皇帝的任命。一旦得势,就利用权势努力把北宋改革成果打回原形;
其实,所谓历史的经验教训,在不同的人眼里,得到的刺激并不相同。所以,许多故事的警戒作用,有时候对一些人是无效的,包括写下《资治通鉴》的司马光自己。想来,或许这就是人的局限性吧。
针对滕子京,司马光曾这样“揭露真相”:
滕子京贬官之后,根本不是“不以己悲”,治理岳州期间,绝非如范仲淹所言,出现了什么太平盛世。实际情况,老百姓穷困潦倒,饿殍遍地,滕子京却搜刮钱财,在南北交通重地,重修岳阳楼,大搞形象工程。
司马光在《涑水纪闻》中说:“所得近万缗,置于厅侧自掌之,不设主典案籍。楼成极雄丽,所费甚广,自入者亦不鲜焉。”按这个说法,滕子京重修了一座岳阳楼,可谓一石双鸟:政绩有了,钱袋子也鼓了。但司马光此言,难逃臆想猜测的嫌疑,这一点从下面要提到的时间抽就可以看出。
有一套非常世俗的理论:凡是敌人说好的,我就要偏偏找茬儿,看看还有些什么漏洞,然后把对方整个灰头土脸。不知道司马光当时是怎么想的,司马光所言,就是有这个风格。
毕竟,这个世界,阳光并不能真正普照四方,毕竟还有阴暗的角落,如果非要盯着这些角落看,肯定有些也是事实。或许,范仲淹看到了阳光的一面,因为是政敌,司马光习惯性的就朝着阴暗面去看了。
范仲淹和滕子京,是好朋友,在大中祥符八年(公元1015年),两人同时考中进士,按现在的说法,算是同学,然后同朝为官,存在很好的关系基础。因此,范仲淹对滕子京的看法,未必不带个人感情。除此之外,范仲淹和滕子京都曾经在西部边陲对西夏征战。
宋仁宗时期的变法“庆历新政”,是范仲淹发起的,结果以失败而告终。起初皇帝支持范仲淹变法,是因为国家内部出现叛乱和起义、外部势力(辽、西夏李元昊)的威胁,但在北宋初期,这些威胁就像暴风骤雨,来的时候吓死人,过去以后仍然是鸟语花香。
尤其是当时辽和西夏的特殊关系,一直是打打和和。所以当威胁减弱的时候,朝廷内部,变法的反对势力就会占上风,宋仁宗求和的心态就变的强烈,结果对范仲淹的支持就减弱了。
范仲淹是一个明白人,不像王安石那样认死理,一条道跑到黑。当范仲淹意识到支持力度不够的时候,时值辽朝对西夏征讨,西部局势紧张,他主动请求宣抚西北地区,实际上就是不再参与朝政了。这期间,按范仲淹自己的说法,就是“处江湖之远”。
《宋史》记载,滕子京镇守西部边陲,西夏大举攻宋,在宁夏定川寨,双方开战,战况惨烈。滕子京发现自己的兵卒损伤惨重,将有成为光杆司令的危险,就临时征集了几千农民,让他们穿上戎装,加入战斗,坚持到范仲淹前来支援。
战事过后,滕子京用公款犒赏了边关的将士、给牺牲者家属发抚恤金。一年后,滕子京遭到弹劾,获罪滥用公款,并且有数万下落不明。经过欧阳修、范仲淹周旋,虽免于刑罚,但贬官到岳州,于是就有了“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范仲淹,无论是居庙堂之上,还是处江湖之远,的确忧国忧民。滕子京,能力有高下,也算是尽职尽责。敢于现场拉农民充作军人上战场,事后犒赏流血将士,从这些行为看,算是个思路活泛的行动派。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里,“庆历四年春”,这个时间点需要注意。按时间抽推算,范仲淹和滕子京在公元1015年中进士,司马光在4年之后才出生。庆历元年(1041年),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病死晋州,司马光服丧3年。
庆历四年(1044年),司马光服丧结束,时年26岁,任职丰城县事。庆历六年(1046年),司马光担任大理评事、国子直讲,开始接触朝政。范仲淹和滕子京征战沙场的时候,司马光正所谓饱读诗书。
司马光的不凡之处,倒不是他写出了什么皇帝守则,而是仅凭一己之力,把范仲淹、王安石两个人的改革成果先后统统葬送掉。安安稳稳功成身退后,在须发皆白之际,还成立了帮会组织,继续和原先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影响舆论。
司马光执掌大权的时候,对内采取和风细雨的政策,实习“仁政”,不温不火,不会犯错误,也不会有进步。对外,司马光采取的措施是:不相往来。我不和玩儿,你过你的日子,我有我的生活。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司马光在边界地带,修建堡垒,并且取缔了商品交易,连买卖都不做了,彻底决裂。
司马光这个秀才,遇见生猛的西夏兵,发现西夏人并不买账。面对强敌,司马光的态度也很明确:委曲求全。只要你敢要,我就敢给。安疆、葭芦、浮图、米脂这四寨,是将士们原先用鲜血收复的,司马光一句话,就割让给了西夏,换取了一时的安宁。
罗渐升以为:小时候勇于打破旧有框框的司马光,长大后是个不折不扣的保守文人,这样的人左右朝政,其实是一种灾难。强盗不会因为你在自家院子里安守本分,就不破墙而入、就不烧杀抢夺。不分析当时的实际形势,一味保守求全,就是做梦。
司马光,一生主要干了2件事:写了1部书《资治通鉴》,怼了2个人(范仲淹、王安石)。要是没有他,北宋国祚多存续几年,不是没有可能。
保守派有一个特点:别人提出一个建设性的观点,他出来一竿子打死;既然把别人整趴下了,那你就说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吧,他又哑口无言。这样的人不误国,什么样的人误国?
所以,北宋的倒霉之处,就是让只会写书的司马光,干预了朝政,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排挤到了“江湖之远”。
说到最后,面对滕子京重修的岳阳楼,范仲淹和司马光的评价截然不同,大家心里也有自己的评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