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道士:潦倒至“笔底明珠无处卖”的他 却一生疏狂真性情
“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青藤道士——徐渭这一句充满半生艰辛潦倒的诗句,相信大多数高中生都能耳熟能详,后人热衷于研究他的诗与画,研究他的写意水墨画,研究他的笔触下留下了多少后人难以企及的艺术高度,但是却很少有人对他的生平有所了解,只知道大概是“命途多舛”四个字就能全部概括吧。
但实际上,徐渭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大概所有的天才都是复杂的吧。如果徐渭生活在现代,估计也是个最终自杀了残生的奇人。认识徐渭,要从他的童年说起。徐渭就是我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天赋异禀,六岁读书就能过目成诵,十岁就能作诗轰动全城,二十岁就已经是名扬天下的才子,时人称“越中十子”之一。甚至被别人成为明朝三大才子之一,就是这么一个有才又有名的明朝才子,却终其一生没有突破“秀才”之名。其实这也并不令人费解,明朝时期科举制度已经渐入僵化制度,科举文章就是我们所说的八股文,像徐渭这样的才人,纵然能写出流传百世的奇文章,却未必能写好符合官场口味的“命题作文”,于是,一辈子只能是个穷酸秀才的徐渭似乎也不太可能踏入官场了,然而命运又让他遇到了胡宗宪。
胡宗宪是个能臣,更是徐渭的伯乐。徐渭有着太多文人的“坏毛病”,放荡不羁,不拘礼法,但是胡宗宪能忍他,更能重用他,原因也很简单,徐渭确实是一个有实才的军事家,他平时就爱研究兵法战略,甚至主动参与过几场对抗倭寇的战役之中,以自己的研究和实战写出了不少针对倭寇来犯的谋策文章,胡宗宪也正是因为这些文章而开始注意徐渭,最后将其纳入自己的幕僚之中。五年之后,胡宗宪被他一直傍依的严嵩的落台而连累被捕,虽然后来因功补过受到的处分并不算严重,但是徐渭这些幕僚终究是要离开了,离开了胡宗宪的徐渭再也没能遇见另一位伯乐,没有人能够忍受徐渭的性格,在其他人门下也是如履薄冰。在胡宗宪二次被捕之后,一些幕僚受了牵连,心思缜密的徐渭开始杞人忧天,生怕自己也遭受同样的迫害,整天魂不守舍,狂病发作,自杀多次未遂。
文人的思想总是让人难以捉摸,仿佛他们有多少才学就有多么与常人不同,又或许是因为徐渭思虑过甚导致失常,在又一次的发狂之中,他的妻子成了牺牲品,法律不会因为他的才学而否认他的罪行,入狱之后的徐渭反而开始恢复平静了,一边他的朋友们试图将他从狱中救起,一边他开始慢慢研究自己的书画,艺术成就从这里开始达到巅峰。出狱之后的徐渭,命运就此沦落,此后的徐渭已经年过半百,晚年可以说是只有潦倒和穷困了,但是他的书法、画作、诗文却远远地超越了时代。
如同梵高艺术性的癫狂,晚年的徐渭开始精神愈发异常,有人认为这是他的真性情,他蔑视权贵,一生不肯认真治业安家,只在穷困得无法生活的时候挥毫作诗作画,拿去市井售卖,他的诗画很有市场,很多人或哄或骗就想多得几卷传世之作,可徐渭无所谓,生活所用够了他就停笔。和朋友闹翻,又在朋友离世时痛哭,经常醉倒,经常自残形体,有人拜访,偏又闭门谢客,似乎这世间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徐渭的风格独特,无论是文是诗还是画,没有华衣锦服傍身,贫困将他的真性情赤裸裸地凸显在世人面前,有人嫌恶,有人感叹。于是,留下无数传世名作的他,终于在写下自己坎坷无奈的一生之后,悄悄地离开了,他走时,不过四堵墙和一犬相伴,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