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废柴 直到遇见您
◎千人伊面
相遇最美,师生的相遇看似一种集体的约会,于心灵,却是一对一的表白。
开学伊始,儿子转到一个神奇的班,据说,这个班原来就是个普通班,因为师生的共同努力,教学成绩及其他,竟然比实验班还要好。
这让我想起我的“圆桃”老师。
遇到袁老师之前,我觉得自己是块废柴。
其实,没有哪个孩子觉得自己废,我的废,是被一场转学逼的。
从村庄到集市,不过一公里的路程,可集市上的人把我们看成“村里的人”,我是村里来的,自带三分怯与土。
身为插班生,我小小的个子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挺直身子也看不到黑板,偶尔做一次整齐的作业会被组长责问:是自己做的吗?学校到班里选“文艺演员”,我穿个胖棉袄的样子被人笑掉大牙。
挨过二年级,升入三年级,班里一阵骚乱,听说班主任换了,换成一个叫“袁陶”的男老师,他可是有名的铁面无私。可我听着是“圆桃”,孙悟空手里那个甜蜜蜜的大蟠桃。
那些欺负我的女生们害怕,我却莫名有些兴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模糊地感到一种契机。
袁老师上课了。我按照身高坐在了教室中央。老师姓袁,可长得一点儿也不圆,修长的身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冷冷地严肃地往那儿一站,下面的孩子大气儿也不敢出。
可是,他一讲课又像变了一个人,黑红的脸上泛着光,雪白的牙齿配着雪亮的眼神。他像一个高明的垂钓者,那些知识点就像一个个鱼饵,我们这群鱼儿追着他,饵在动,鱼在追,群情激愤。我拼命地想要咬到饵、抓住线,想随他的鱼竿一起跃出水面。
我想我追逐鱼饵的心态老师一定感觉到了,他一次次与我目光相遇,一次次高难度地抛出鱼饵,而我一次次辗转腾挪地接住,他雪亮眼睛里的笑那样欢畅淋漓。
像我这样的鱼儿,班里有几个,而且很巧的,都是从前自卑的中等的学生。我们需要老师的夸奖,而袁老师,是从不吝啬夸奖我们这些貌似废柴的学生的。
我从前不太敢看老师。可袁老师不一样,他每一次目光落到我身上都是暖的,像田野里新开的洁白棉花。他让我站起来朗读课文,我读了,他在全班同学面前大声地表扬我,说我是未来的播音员。因为他的鼓励,我们班出现了朗读热潮,每个人都声情并茂,把自己想象成话剧演员、影视明星,闪闪发光地站在万人瞩目的演讲台上。那些光荣与梦想,在小小的教室里膨胀。
第一次写作文,仿写《一只公鸡》。我写了一篇,想了想,又大胆地加了一些自己的语言。没想到,第二天,老师竟然拿着我的作文在班里朗读。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白墙青瓦的教室。
那一刻,我的心收紧了。我真的是这么优秀的学生吗?我不是那个被人嘲笑的穿着胖棉袄的村里孩子吗?我真的可以超越全班四十多个孩子之上吗?
老师的鼓励,让我由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我在学习的这条大路上昂首阔步,更奇怪的,我的容貌也跟着变,鼻梁处的雀斑渐渐淡去,单眼皮一夜之间双剪秋瞳。
三十年过去了,被袁老师“点化”的一批学生变废为宝,废柴成了人才,只是我的老师啊,您在哪里?
听说,袁老师当时只是民办教师,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沧海月明珠有泪,在茫茫人海里,我们怀念那些给予我们鼓舞与温暖的人,那样的身影,是高大伟岸,是公平正义,是屹立在我们心灵上的人。
相遇最美,师生的相遇看似一种集体的约会,于心灵,却是一对一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