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风 ︱（散文）张忠民：外婆的蜜汁红枣

作者 张忠民

从1999年，我的外祖父、祖母、外祖母、父亲，四位亲人相继离开了人世，从此感受了太多的思念和伤痛。自己本身爱写东西，先后为外祖父、祖母和父亲写了回忆性的文章，释放了我的思念之情，还被一些刊物发表，更成了亲友们怀念他们的读物。可是外婆我没有写，原因是我不敢写！外婆是我来到世间，对我最亲、最爱的人，可是在她将要离开这个世间的两年里，因为工作调动到西安，加上父亲患病在床，我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孝道，内心充满深深的愧疚和心疼，以至于在外婆去世将近7年多的岁月里，隔三差五就梦见她老人家，多次在梦中大声痛哭，醒来时总是泪水打湿了枕巾。西安开了几家叫“外婆印象”的餐馆，时常去那里吃饭，不免想起了外婆做的一些美味，便下定决心将外婆的几道美味写下来，以此怀念她老人家。

朋友们可能吃过餐馆里有道叫“宫廷蜜枣”的菜，名字叫的太好听了，赋予了它高贵的品质。可是我外婆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艰苦的岁月里就让我们吃到了这道菜，她做的要比现在餐馆里好得多，不仅仅是感情的因素。我介绍一下外婆咋做这道菜，各位就知道了。金秋是大枣成熟的季节，外婆家后院有一株枣树，红色的大枣玛瑙似的挂在枝头，惹得我们总是口水直流，外公叮咛我们不要动，说收获了等过年时，让外婆给我们做“蜜汁红枣”。

外婆个子不高，但是走路很快，人很利索，大脸盘，满脸的慈祥，总是给人暖暖的感觉，在亲戚邻里间人缘特别好。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能收获几斤大枣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枣成熟后，外婆就小心翼翼地晾晒收藏起来，到了大年30晚上，她把枣放在开水锅里煮一会，等到枣喝饱了水，像一个个胖乎乎的红娃娃时，就捞出来放在盆里，外公拿来了蜂蜜淋在枣上，外婆说这还不够味，抓了一把炒好的芝麻放进去，有筷子一搅拌，一个个铮亮油光披了白色星星的红枣，在盆里对着我们笑了。外婆满脸堆笑地夹了一个送到我嘴里，我一咬，一股香甜顿时溢了满嘴，枣的嫩甜、芝麻的油香在喉间游弋，看着我高兴的样子，外婆高兴地在我额头亲了一下说：等日子好了，让我娃吃个够。这盆蜜汁红枣要等到正月初三，等亲戚们都来了，就会作为一盘招待客人的美味被端上餐桌，时常是还没有等到大人们动筷子，就被我们这些孩子们洗劫一空。

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日子过得好了，在农村还是城里的餐桌上，都时常见到蜜汁红枣这道菜，但是在我的感觉里，都没有外婆做得香，为此外婆健在时我问她其中的原因，她说做什么都要用心，关键是煮枣的时间和水温要掌握好，否则枣会被煮的皮炸开，枣肉太嫩，也放不长时间，要不就是太硬，吃起来不香，另外放蜂蜜和芝麻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听后我才觉得一道美味的诞生竟饱含了她那么多的智慧和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