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之路 天生我材必有用

有人问：写一首好诗，是靠天才呢，还是靠艺术？我的看法是：苦学而没有丰富的天才，有天才而没有训练，都归无用；两者应该相互为用，相互结合。—[古罗马]贺拉新

老舍（1899-1966）写过一本很有名的小说—《骆驼祥子》，反映了人力车夫的悲惨生活。老舍为什么能写好这部小说？有人解释说，他曾和许多“引车卖浆者”交朋友，对人力车夫的生活非常了解和熟悉。这种解释当然切中要点，但还不全面。要说对人力车夫生活的了解和熟悉，莫过于人力车夫自己了，可是为什么人力车夫没有写出《骆驼祥子》，而不是人力车夫的老舍却写出来了，而且还写得那么精彩？这其中的原因不难理解，那就是人力车夫不会写小说，而老舍具有小说创作所需要的全部才能。

具体说就是，老舍能在对人力车夫现实生活了解和理解的基础上，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一些有震撼力的东西，据此编织出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并且能把这个故事有序而巧妙地叙述出来。老舍具有小说创作所必需的观察、感受、体悟、想象、虚构和语言表达等等的特殊的能力。如此说来，除了丰富的生活经验外，具有某些特殊的才能对文学创作的成功也是至关重要的。

然而，当我们阅读像《骆驼祥子》那样的优秀作品时，我们往往又对作家在创作中显示出来的那种非凡的、甚至神奇的才能，感到惊叹而又困惑不解。据传曹植（192-232）仅仅走了七步，就能写出一篇传世佳作；温庭筠（约812-866）又手之间，就能吟成八句诗；听到一段关于一个小官吏的趣闻，其他人只是哈哈一笑，果戈理却迅速发现了其中的悲剧性，他的小说名作《外套》就是由此而生的；看到夜莺在树上做巢，这本是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但在济慈（1795-1821）的眼里却充满了诗意，他那首著名的诗《夜莺颂》就是以此为机缘写成的。我们局外人的确难以理解，这些作家、诗人表现出的如此超常的才华和本领到底是怎么获得的？

李白的堂弟李令问就曾向李白提出这样的疑问：“兄心肝五脏，皆锦绣也？不然，何开口成文，挥翰雾散？”这意思是说，老天在降生李白时格外优待了他，给别人的是“血肉心肝”，给他的却是“锦绣心肝”，给他的却是“锦绣心研”，所以他能出口成章，落笔千言。还有些民间传说更带有神秘的色彩，说李白是天上的太白金星下凡，早在娘胎里就成了诗仙了；又说李白曾梦见笔头生花，故能诗思勃发，文采飞扬。就连李白本人也“大言不惭”地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李白诗才傲物，也认定自己的诗才是老天特别赏赐给他的。

追究起来，把创作的才能看作是天赐神授的“天才论”观点源于古代的神话传说。《山海经》里记载着一则神话，说有一个神奇的人，名子叫夏后开，骑着两条飞龙升到“天宫”，求得了“九辩”和“九歌”，又飞回大地。从此，人间就有了诗人和诗歌。所以，诗人的诗才来自上天，是上天赐予的。在古希腊神话里，太阳神阿波罗就是文艺的保护神，他统率着九个“缪斯”（女神），让她们分管各种艺术诸如悲剧、喜剧、史诗、抒情诗、颂歌等等。如果缪斯降临到某个人的身上，这人就得了神助，具有了一种超凡的才能，因而创作出美妙动人的文艺作品。

尽管如此，先天禀赋的作用仍旧是有限的。假设有这样一个人，他天生“第一信号系统”活跃，右脑发达，有很好的从事文学活动的先天条件，但他一生中从未写过一首诗、一篇小说，我们能说他有文学创作的才能吗？反之，一个人的先天条件并不太好，甚至有某些缺陷，但他意志顽强，刻苦学习写作，经过长期的努力，终于写出了有影响的作品，在文学史上留下了声名。这样的人，我们能说他没有创作才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