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校——高平镇中学
来源:高平文昌会
文/周贤来
1991年九月,是金色的,黄昏落幕时的一溪清流,倒映着金黄的色彩,九月的手掌拂去富延小河夏日的狂躁,用心聆听着秋日的私语,温顺地弹唱着九月醉人的秋歌,惹得天空湛蓝高远,碧空如洗。
在这个迷人的金秋九月,我踏进了高平镇中学的校门。这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的学校,其前身是高平女校,她坐落在富延小河旁,背靠大桥居委会的桔树林,与金凤村隔河相望。
镇中学由一片两层楼的四合院组成,一条长长的走廊一头连接食堂,另外一头通往厕所,就算是刮风下雨天,也可以在学校里完成上课、用餐、如厕等大事,无须忍受日晒雨淋之苦楚,前辈们的设计可谓思虑深远、用心良苦。
可惜,我们只是在这座古老的院落学习了一年,就搬进了新建的教学楼。新教学楼是一栋四层楼的红砖房,每层楼有四间教室,位于操场的另外一侧,富延小河流量不大,从新教学楼旁边穿过,顺着河床婉转曲折一路欢歌而下,伴着我们的记忆,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可爱。
镇中的91级共分了五个班,77-81班,我分到了79班,很多小学同学又与我分到了一个班,比如聂聪燕、袁艳平、袁小洁、袁慧琼、曾春芳、刘炼等,其中袁艳平同学两次分班时都和我分到同一个班,同窗九载,是同班最久的同学,可谓缘分不浅。
那些年的老师们
第一任班主任是周少雄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印象中的周老师古文诗词功底深厚,颇有才华,周老师也积极引导我们背诵古文诗词,每日在黑板上写下一名言警句或古文诗词,潜移默化中教导着我们对传统文化的热爱,这些对我影响深远,那时候的我也爱上了古诗散文,也背下了不少的诗歌名言,只是现在这些基本都还给了老师,颇为不敬。
周老师在一年后因为计划生育问题而被开除公职,郁郁离开钟爱的教育事业,踏上了南下寻金之旅。
初一的历史老师是曾昭甫老师,曾老师嗜酒如命,颇有太白之遗风,“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此等诗词应是其最真实的写照。
某年冬季,窗外寒风冷冽,雪花夹杂着细雨飘洒着大地,同学们端坐在教室里瑟瑟发抖,曾老师面带微笑推门而入,为了活跃气氛,曾老师说了句“今天被同学们拒之门外矣!”
爱出风头的我随之答了一句“放之门外”。
麻烦来了,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曾老师雷霆大发,“放,俺又不是狗,能让你放之?”
结果班主任找了我谈话,做了深刻检讨,当年的入团资格取消,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当慎言之!
第二任班主任是刘自云老师,也是我们初中三年的数学老师,刘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对好生差生一视同仁,为人随和谦逊、眉慈目善,循循善诱,实为一难得之良师。
每个人都有一个觉醒期,但觉醒的早晚决定个人的命运,很显然,我是属于比较迟觉醒的那一类。所以在整个初中阶段,我一如既往的好玩、贪玩,偶尔也会意气风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刘自云老师经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周**,你这个人是聪明啊,如果你的聪明才智有一半用在学习上,那必学有所成啰”。
很感谢刘老师的心灵鸡汤,尽管这些鸡汤于当时的我疗效全无,然在高中和大学阶段的求学路上却是疗效显著,可谓“余音绕梁,十年而不绝”,刘老师的鼓励让我在任何艰难困苦面前都能自信从容的面对,这招在心理学上的专业术语叫心理暗示。
刘老师虽非师范科班生,然称其为教育心理学大师,不为过!
第三任班主任是杨平安老师,杨老师刚从某师专中文系毕业,是当时镇中为数不多的科班生,他从初二开始担任我们的语文课,那文学功底确实不是盖的,我们跟着杨老师背诵《岳阳楼记》《赤壁赋》《陋世铭》《爱莲说》等千古美文,杨老师每每背诵时都摇头晃脑、抑扬顿挫、陶醉不已,颇有私塾先生之遗风,我们这些泥腿娃子当然也跟着醉了。
可也有不醉的时候,某次上课,杨老师一如既往的激情洋溢着,同学们却小动作不断,眉来眼去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周公约会者有之。
老师停了下来,瞪着我们,课堂瞬间安静,除了偶尔的鼾声,静的掉下一颗针都能听的见。老师发飙了“给你们上课,简直是对牛弹琴,乱废我的口力”,恨铁不成钢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不知哪个同学吃了熊心豹胆,回了一句“是狗力吧!”,瞬间,山洪爆裂,火山喷发,杨老师把书重重的摔向讲桌,粉笔一丢,掉头离开教室,生闷气去了。
这时,更不识时务的我出现了,在老师离开教室后加了一句“肉包子打狗”,霎时,全场哄笑,大事不妙。
结果,我做了检查、写了检讨、还当着全班同学向老师道歉。
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品尝到“祸从口入”的苦果,当时的我自尊心颇强,自认斯文扫地,名誉丧尽,青春叛逆期的我从此也恨上了杨老师、恨上了语文课,每每语文课时,我不是睡大觉,就是拿着一本武侠小说,在武侠的世界里苦练神功(不必自宫)、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纵横江湖去了。
还有一位聂姓女老师,虽然没有教过我们,却记忆深刻,此君刚从邵阳师范毕业,我们初三时从镇小调入镇中工作,在我们这些泥娃子眼里可谓是“青春靓丽,风姿卓越”,也为青春年少时的我们点缀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每每课间,聂老师在操场上翩翩走来,所有男同学的眼球都跟随着聂老师脚步移动而移动,最后,很多同学还吞着口水,意犹未尽的看着聂老师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对这些同学我曾嗤之以鼻,真是没见过美女的,一个个瞬间都变双眼皮了,其实我也是典型的酸狐狸先生,“吃不到葡萄,只能说说葡萄酸了”,这应该是我们青春年少时,春心萌动的真实写照了。
那些年的同学们
生命里有着多少的无奈和惋惜,又有着怎样的愁苦和感伤?雨浸风蚀的落寞与苍楚一定是水,静静地流过青春奋斗的日子和触摸理想的岁月。
那些年的同学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尽管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理想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
我所在的79班在初一时有50人左右,到初三分班前只剩下不到40人,我们的右边是80班,左边是78班,我们班成绩整体不错,据说在年级算是尖子班。
班长聂聪燕,她聪颖好学,为人豁达开朗,成绩优异,副班长袁名勇,属于觉醒较早的那一类,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此外还有曾宪凯,一个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袁艳平、彭娇伟、刘伟、周叶娇等同学,成绩也是不错。
而我,一如既往的中等偏上,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班上十几名,不好也不坏。班上没有“跳上皮”、恃强凌弱的同学,所以在这样的班集体学习生活是快乐的、和谐的,对此,我一直倍感荣幸。
我成绩虽不拔尖,但却酷爱阅读,记得最早看的是连环画,父亲从长沙带回来几套连环画,小学时,寒暑假在家闲来无事,就随便翻翻,谁知一看就上瘾。
记得最早看的连环画是《中国女排》《血凝》《隋唐演义》等,后来不再满足于看连环画,便开始阅读父亲订的《古今传奇》,中间有不少武侠故事,我选择性的看了一些,越看越上瘾,之后就一篇也不放过。
接下来四处收罗粱羽生和金庸的武侠小说,也慢慢的阅读了不少的中外名著,比如《白鹿原》《红与黑》《林肯传》《呼啸山庄》等,每次借到一本好书,简直胜过吃大餐,可以废寝忘食,置身于小说的世界里嬉笑怒骂,那种心灵的享受,非感同身受者不能体会。
对于看课外书,母亲是极力反对的,她固执认为这些没有用,浪费时间而且影响学业,所以,一场猫捉老鼠的大戏上演了,后山上、草堆里、猪圈中、被窝里都成了我看书的场地。
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每次母亲都能轻松的逮住我,好在,寒暑假时母亲并不阻止我看课外书。
相对而言,我的小孩就幸运的多,为了培养她的阅读兴趣,我特意在网上买了近三百本连环画,古今中外的名著也买了不少堆在她书房,这家伙颇得我之真传,唯一能让其静下来的也就是阅读,对于喜欢的书籍同样是爱不释手,废寝忘食,也算没白费我的一番苦心。
客观来说,课外阅读数开拓我的视野、培养了我的信心,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高尔基也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恰如其分的说明了阅读对人的意义。
初三时分班,77班被拆开分到各个班,刘丽娟、袁显军、袁立平、黄双玲等同学分到了79班,听说这些同学算是原77班的一些尖子生,确实,他们的加入让我们班级更加的充满活力,整体成绩也更上一台阶。
很快其中的刘丽娟、袁立平、袁显军、刘伟和我就打成了一片,我们一起嬉笑打闹、登高野游,可谓相逢不在早,而在恰当其时,其中刘丽娟性情温和、谦逊博爱且成绩优异,还坐在我隔壁,就成了我最好的骚扰和倾诉对象。
那会正是和杨老师的对抗期,我基本是不听课的,动指西搓成了课堂课后之常态,感谢同学们对我的忍让和宽容,让我在那段岁月中能够从容的面对,没有彻底丧失信心。
人往往是在无数的痛苦中,在重重的矛盾和艰辛中,才能逐渐成熟起来,我亦逐渐长大并成熟着。
那时的我个子还不算太高,所以一直是坐在中间位置,后排的同学们经常会搞一些小恶作剧,其中袁志峰同学酒量惊人,一瓶52度白酒下去,脸不改色心不跳,吾至今仰望之!
小雪同学也是觉醒较早的那一类,不过主要表现在对女同学的热爱上,袁红飞同学一直是吊儿郎当,倒是挺重感情的那一类,他家的果树奇多,桃子、梨子、杨梅等我们没少吃,其他一些同学也大都小动作不断,大错误不犯,无伤大雅之余更添无数生活乐趣。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双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班上就流行相互帮忙搞双抢,东家搞完西家搞,往往一干就是半个月,别看我们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双抢算是生力军,本是非常辛苦的农活,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同学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干劲十足,倒也觉得苦中有乐,至今思来,颇为传奇!
有一次在聂聪燕家双抢,她家在居委会,可家里人口多,田地不少,我们十几个同学一起上,在插秧的时候,只听到女同学们一声又一声的尖叫,那田里的蚂蝗奇多,脚一下水,不到三十秒,脚上准有三两根蚂蝗。
说实在的,我一大男人看到那些蚂蝗心里都发毛,更别说那些娇气的女同学。不过大家慢慢也就适应,就连尖叫连连的女同学看到蚂蝗也心如坚石。
生活包含着更广阔的意义,其中就有艰苦的劳动,关键是我们的心灵是否充实。虽然我们从事着艰苦的劳动,但我想我们都是快乐的、充实的。
最辉煌的一年双抢中,我和袁显军、刘伟先在我家双抢踩打谷机,一台工作了数年的打谷机轰然踩烂;数天后,我们到了刘丽娟家,一台新做的打谷机等着我们,没想到,三下两下也被踩烂;最后我们来到刘伟家,很不幸,他家的打谷机也被踩烂。
此举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踩烂之打谷机,独怆然而涕下!”我想个子不高且瘦小的袁显军和刘伟同学大可以扬眉吐气一番,“别看我瘦,我全身都是肌肉”。
那一年暑假,又到双抢时,我们先在聂聪燕家搞完,然后转移阵地来到我家,晚饭后,父亲拿出了自泡的杨梅水酒,聂聪燕同学虽为女流,那酒量鄙人是望尘莫及,她对父亲表示想喝点,父亲当然欣然应允。
水酒虽好,可后劲惊人,饭后,聂同学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家,父母和其他同学一再挽留,最后决定,我两各骑一台自行车,我送她回家,到一处下坡地,车速加快,一条小沟横穿马路,连日的洪水冲垮了还未来的及修缮的部分路基,我每天从那踩车经过,所以下坡时就冲她狂喊“小心点,前面路面垮塌”,“晓得咧.........”话未答完,只听“呯”的一大声,回头一看,她连人带车掉进了小沟,已经摔晕过去。
此时的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七窍跑了六窍。后来送往医院,第二天人才醒过来,嘴角还留了一个小疤,算是青春留下的印记。
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中,每每说及此事,皆唏嘘不已,青春的美好中总有那么些苦涩。
金凤山
金凤山是高平东面的屏障,堂下桥村、富延村、和平村等几个村皆位于金凤山脚,那里是我们初中阶段最主要的户外活动场所。
我们曾不止一次的爬上金凤山顶,体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诗意。我们在那里钻矿洞、攀绝壁、由一个山头爬到另一个山头,我们在山顶狂叫、呐喊、高歌,挥洒着青春的欢笑和汗水,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初三第一期,我们班在老师的带领下,齐登金凤山,也在此留下不少的照片,这也是我们整个初中阶段为数不多的课外集体活动之一。
人生是这样的不可预测,没有永恒的痛苦,也没有永恒的幸福,生活像流水一般,有时是那么平展,有时又是那么曲折。
初中三年即将结束,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在学习上,我未从辛苦耕耘过,所以中专预选中我顺利落选,尽管也盼望着奇迹的发生,但奇迹终归是少数。
泥娃子的我们多么盼望能考上中专,这意味着我们可以跳出“农门”,端上铁饭碗,而大学于我们来说,是那么的遥远。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还是懵懵懂懂的过着,依旧没有理想,也没有目标,直到进入中考的考场,在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期盼,希望能考上一中或二中。
班上的聂聪燕、刘丽娟、袁名勇、袁艳平、曾春芳等同学最终考上中专,曾宪凯考上一中,刘伟去了二中,还有一些同学也显神通,选择了读技校。
而我的希望却再一次毫无悬念的破灭,离二中分数还相去甚远矣。父亲当年能送我去镇小,那都是费了洪荒之力,如今,脚下的路只能由我自己去选择,是就此沉沦,还是塞翁失马,一切都是未知。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对现实,我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