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质散文:怀念写信的日子
侄子寒假作业不愿意好好写,又犟嘴,被妈妈狠狠修理了一顿。让给妈妈道歉,不愿意。妻子在旁边出主意:“要是你觉得说不出口,给妈妈写一封信吧,写信有些话就能说出来了。”侄子小声嘟囔:“我不会写信。”
是啊,别说是孩子了,现在的成年人又有多少还记得信是怎样写的呢?
参加过2015年高考的学生一定会对当年的高考作文终生难忘。新课标全国一卷高考作文是这样的一个材料。一位父亲在高速公路开车打电话,旁边的女儿一再提醒父亲不要拨打电话,可是父亲不听劝阻,最终孩子选择报警。警察前来,依据有关法律法规对父亲进行了处理。此事引起广泛的社会争议,请以此为内容,选择给违章当事人、女儿或警察写一封不少于800字的信,阐明自己的看法。一下考场,很多考生叫苦连天。
高考作文历来会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我们学校的一位老教师也逮住我考试了:“邢老师,你是教语文的,你说说今年的高考作文咋写呗?”说实话,当时我还没有听到过任务驱动型作文这个词,但既然是老教师考我了,我不得不赶鸭子上架,赶紧搜肠刮肚:“我觉得今年的作文出的好。”老教师不依不饶:“嗯,你说说哪儿好?”我急得直冒冷汗:“第一,这个作文表现的主题是法与情、法治与人情的矛盾,表明国家强力推进依法治国的理念。第二,这个作文开放性强,父亲、女儿、警察任选一个来写,学生选择自由度大,所有考生都有话可说。第三,形式上为写一封信,强调优秀传统文化的回归。第四,这次作文体现了高考改革一直以来的理念,不给审题设置难度,可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没等我说完,老教师怒眼圆睁:“纯粹胡扯。要是我女儿举报我,不摔死她才怪,从古到今就没有孩子坑害父母的道理。还让写信,你说现在谁还写信?”
信,曾经是联系外界的窗口,维系人们感情最牢靠的通讯工具,被时代抛弃的无影无踪。
记得初高中的时候,给远方的亲人、朋友、同学写一封信,是特别庄严而神圣的一件事。男生也好,女生也罢,只要是写信,一定会把自己保存最好的信纸拿出来。有的信纸上印有明星的图案,有的女生还精心准备了带有香味的纸张,要是有谁拿一沓印有某单位专用的稿纸,那更是让人羡慕的不行,准会成为很多人崇拜的对象。
其实,说到写信,好像也没有给多少人写过。小叔去了武汉当兵,我会给他写信,询问部队的事情。小姑去了远方打工,我会给她写信,报家里平安。跟我一起考上高中后来去珠海打工的翟炳新,我会给他写信,打探外面精彩的世界。同庄比我早两年考上大学的邢平新,我会给他写信,了解梦寐以求象牙塔的生活。写好信,去邮局贴好邮票,填好地址,邮寄出去,等待着回音。或许一两个星期,或许个把月,或许压根儿等不到回信。等待回信的过程是焦虑不安的,是忐忑的,而又是充满希望的,那种心情,那种体会,千言万语无法表达。而收到回信时的开心、兴奋与傲娇,与今天网购拆开快递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前几天看一个谍战电影,男主人公给女主人公写了一封信,开头一句:“见字如面……”工工整整的字体一出现在屏幕上,还没有继续往下看,我早已湿润了眼眶。
记不清楚自己收到最后一封信是什么时候,记不清楚自己最后一封信寄给了谁。
木心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怀念写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