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因写作收入有限 欲开一家时装店
文/乌啼霜落月,本文为百家号“乌啼霜落月”创作整理,转载请注明来源于百家号:乌啼霜落月。
势利不是人类的本性,而是后天的生活所陶冶成的一种习惯,我以为,物质的享受愈接近奢侈,其势利的度数也愈深。每个人都喜欢有钱,也只有有钱人讨人欢喜,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以钱来打动人的心就百发百中。《倾城之恋》的范柳原,获得白流苏为情妇之初,就依仗着有钱,而白流苏德出此下策,是为着兄嫂的势利,势利的原因就为的是钱。
虽然,流苏这样说:“男子的爱,可以换得女人的真心!”但是爱与真心之间,显然还得以金钱做桥梁。再,后来流苏的兄嫂投奔到香港,流速与柳原同居的地方,流速不是可以来一个“反势利”吗?金额十剧本上不曾这样写,而且暗示一个受惯人势利的对待的人并不会势利的!关于这些,也许剧作者是替人类留着点面子。好像《倾城之恋》的剧作者说过:“这是个《李三娘》那样的故事”。
以李三娘比白流苏,确很近情,因为《李三娘》中所描写是古人的势利,而《倾城之恋》所描写,正是现代人的势利,相异的是现代人所采取的势利方式较为“文明”“故《倾城之恋》唯一的成功,也就在描写人类的势利方面,而将它认为一个现代的民间喜剧,有何不可。与其说白流苏是喜剧中的角色,倒不如说是个喜剧中的悲角,罗兰演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到最后柳原说出与她结婚的决议后,始神妙的破涕为笑,使观众带回去一个轻松甜美的感觉。
舒适也是个富有舞台经验像范柳原那样的小生角色,演来自觉游刃有余。端木兰心可黎一空都还好,布景以浅水湾饭店那幕最幽美,月下调情,完全诗意的,可惜音乐配奏不够。尤其流苏洗澡那一场,应该热情,狂放,教观众尽耳管的享受。忘记台上是没有人的。导演尽最大的努力,饭店中的打电话一场,完全是导演的技巧,同时我欢喜流苏以铜板赌爱情胜败的那一个小动作。
大中剧社近演《倾城之恋》,为女作家写剧之始。其故事虽甚简单,而三小时许之铺排,颇不沉闷。以音乐衬托,使难以言语形容之境,均得增强其情绪与气氛,甚见匠心。对白多玄味,或?深历情爱之波云者所能解。而舒适罗兰刻划个性特殊之情侣,能恰到好处。至于其家人委琐破落之状,虽微嫌过火,要能为绿叶之扶持。最后写香港被兵之狼狈,憧憬与一昨 警,殊生不暇悯人将以自哀之感。
归诌两绝以记之:突起苍头数大中,故人垂老仍心雄,旧时俊侣飞扬意,不与东塘襟抱同。倾城一顾倾城恋,妙语如珠设想工;世变自己凭籍处,可怜人力有时穷。我写过《炎樱语录》,现在又来写《炎樱衣谱》,炎樱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的。最近她和妹妹要开个时装店,(其实也不是店——不过替人出主意,做大衣旗袍袄裤西式衣裙。)我也有股子在内。
我一听见她妹妹是同我们合作的,马上就说:“你妹妹能做什么呢?”炎樱大笑了,告诉我:“我妹妹也是:一听见说有你,就叫了起来:‘爱玲能做什么呢?’”我只能想法子做广告。下个月的《天地》要出个“衣食住行”特辑,“衣”的部分苏青叫我转托炎樱写,因为她是专家。那篇文章她正在那写着罢?想必有许多大道理。基本原则我留给她去说了,我这里只预备把她过去设计过的衣服,也有她自己的,也有朋友的,流水帐式的记下去。
每一节后面注明:“炎樱时装设计 电约时间 电话 三八一三五 下午三时至八时”——这样子好不好?除了做广告以外,如果好有别的意义,那不过是要使这世界美丽一点!使女人美丽一点,间接的也使男人的世界美丽一点。人微言轻,不过是小小的现在的调整,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现实表示不满,普通都认为是革命的,好的态度;只有对于现在流行衣服式样表示不满,却要被斥为奇装异服。
有一时期,张爱玲笔下常有其密友“炎樱”出现,而且曾经出席过“张爱玲作品座谈会”,也偶然发表过几篇散文,由张爱玲从英文翻译过来。许多人不相信有炎樱这人,以为是她自己。而其实炎樱有姊妹二人。同在本市某教会大学念英文文学。
母亲是印度人,所以她们英文甚佳,中文却不灵,只会说几句国语。她们都是生的黑黑胖胖矮矮的,炎樱是姊姊,妹子较美。前一时期,胡兰成的苦竹杂志上曾经登有张爱玲与炎樱姊妹时装设计的广告,就是指她们。去校上课时常是奇装异服。
有一次炎樱穿的是拖满流苏的裙子,有一天她上课时着一套露背的西服,系用深红与深黑二钟颜色拼成,非常鲜艳触目。她们的功课甚佳,人缘也较好,不过不大懂中文,有一天炎樱把一本扉页上画着她的像(张爱玲画)的杂志拿到学校去借给人看,有人问她,“您怎么看这书的?”“我看不懂,可是他们每期送我一本”,炎樱说,黑脸上甜蜜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