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性能:安静与逃避 看完真的长见识!
胡性能,云南昭通人。九三学社社员。云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协会员、中国作协8届全委会委员,文学创作一级。1990年开始发表作品,中短篇小说发表于《人民文学》《当代》《十月》《中国作家》等杂志。小说集《在温暖中入眠》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04年卷;中篇小说集《有人回故乡》入选中国作家前沿丛书;中篇小说集《下野石手记》入选云南作家精品文丛。获第十届《十月》文学中篇小说奖,云南文学奖等。《消失的祖父》是胡性能小说创作的又一个重要收获。这部叙写一个命途多舛的远征军老兵真假难辨的身份与破碎不堪历史的中篇,在《人民文学》2016年第4期刊发,随后,陆续被《小说月报》《长江文艺好小说》《中篇小说选刊》等多家刊物收录转载,引起相当的关注。与胡性能之前那些打着明显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印记的作品不同,《消失的祖父》更像是一篇祭文,或是一首挽歌,关注的焦点从普遍人内在的人性,撤退到具体特殊的历史之中,人性的开掘和剖析退居次要位置,历史与历史叙事作为主角,被推送到思想的聚光灯下接受质询,而不仅仅是事件发生的背景。
历史,与记忆相关。记忆,是胡性能小说蕴涵的关键词……童年,鲜花与雪“在‘昭通作家群’中,我的写作是属于没有根的写作。”胡性能坐在电脑前与虚拟的对手博弈。“7岁以前,我一直和外祖母生活在镇雄县一个偏远的乡下。她是一所乡村小学的教师,学校就设在一座被没收了的地主庄园,里面种满了桃树和李树。我发表在《花城》杂志2001年第2期的中篇小说《记忆的村庄》,就有那个庄园的影子。像小说中所讲述的那样,在7岁以前,我很少接触同龄的孩子,那段孤独的童年生活,让我整天不停地胡思乱想,同时也埋下了我后来写作小说的伏笔。”胡性能的外祖母解放前是颇有来头的大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解放以后,被新政府从昭通县城安排到镇雄县一个偏僻的乡村做了一名小学教师。“如今想来,那座被用来做小学校的地主庄园始终弥漫着神秘、诡异的气息。”胡性能后来听说那座庄园里击毙过几十名地主的武装分子。“我那时只有五六岁,白天,坐在教室的门外听外祖母给学生讲课,听鸟叫,或者到院子的任何一个角落看蚂蚁搬家。”在胡性能的记忆里,那座庄园阔大、森严,一方面,高高的围墙让它与外面的世界保持着破败、腐朽的距离;另一方面,庄园里种植了数十株梨树、桃树和李树。这些果木总会在春天如约绽放出鲜艳透骨的花朵。“每天下午放学后,整个庄园只剩下我和外祖母,高墙把我和墙外面的世界隔绝了。”近40年的时光逝去,而今,留在胡性能记忆里的仍是春天里雪白的梨花、李花和灿烂的桃花。“想想看,那些花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这在一个人眼里、心里是怎样的震撼。”1971年,胡性能离开了那座纠缠了他大半辈子且将继续纠缠下去的庄园。回到同样身为教师的父母身边时,7岁的胡性能已然成了“问题儿童”,他喜欢独处,冥想。他害羞,不善于和同龄的孩子交往。“乡村的学校和城市相隔遥远,和土地相距也遥远,所以我对城市和乡村的生活没有切肤的体验,常常游荡在城市和乡村的夹缝中间。这种生活经历让我的写作很难向现实靠近。”胡性能说。胡性能的大部分小说,提供给读者的场景都十分相似:冬季的大雪,滇东北的小城。“雪让人安静,让人回到内心的抚慰。那些年的昭通气候比较冷,每年的冬天都会有纷纷扬扬的大雪……”胡性能说他记得有一年他母亲生他弟弟,雪把整个世界都覆盖了。“那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一夜之间,雪将一切都改变了。大雪飘飘,人的欲望、梦想、挣扎全都停了下来,这是其他季节不可能提供的。”在胡性能的小说集《在温暖中入眠》里,大部分小说都写到了雪,大部分故事都发生在冬季,许多人物在寒冷的氛围和大雪的背景下死去。有人说,在胡性能的小说中看到了川端康成的作品《雪
》《古都》《千鹤》的意境,胡性能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大师的喜爱。文学,安静与逃避“童年的特殊经历导致我进入大学后的写作是安静的,甚至是逃避的。”进入大学后不久,胡性能便开始写小说。他认为小说这种文体更适合自己的性格。“幼年时的孤独造成了我喜欢冥想,这无疑锻炼了我的想象力,但这种想象却是毫无逻辑性的。”胡性能记得高二时的一次作文比赛,题目叫《水》,他竟然无法把作文写完。“脑海里只是纷纷扬扬的雪。有同学由‘水’竟然想到了上甘岭,人家能想到那么远,而我却只是想到头顶上的雪,这让我陷入极度的自卑中。”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诗歌正风靡校园,一个人想出人头地或者引人注目,写诗是一条捷径。“而我的文学创作是从小说而不是从诗歌开始,因为写小说能更好地虚构生活,你想想,对于一个喜欢虚拟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写小说更快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