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诚可贵 责任价更高:《大鱼海棠》以十年谱写一曲信念之歌
引言
近年来,中国动画的发展进入了一个繁荣时期。《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哪吒》等动画电影,都具有浓厚的民族文化特征,给人很深的印象。在国产动画普遍模仿欧美、日本等国风格的当下,这些优质的国产动画却更能引起人心中的共鸣。
《大鱼海棠》无论是人物造型还是场景设计都有着强烈的民族特点,椿、鲲、神之围楼都能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找到影子。因此它们实际上传达了一种东方审美和中国的文化内核,让中国文化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加深了世界对中国文化的认同感。
十年磨一剑,《大鱼海棠》来之不易
《大圣归来》创造了中国动画电影史的票房奇迹,让世界的目光在多年后又一次聚焦到中国的动画行业上。而2016年,又一部现象级动画电影出现了,那就是《大鱼海棠》。这部电影源自于一个梦,导演梁旋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梦到过一条巨大的想要飞到天上去的鱼。
随后,梁旋把梦中的片段制作成了7分多钟的flash短片。短片分成两个故事,一个叫《大鱼》,一个叫《海棠》。《大鱼》讲的是一条鱼追寻天空的故事,而《海棠》却是两个相隔千里未曾谋面的朋友的对话。这部短片在网络上公布以后,受到了很多网友的喜爱,成为当时点击率最高的动画短片。这两个故事也就是后来《大鱼海棠》的雏形。
2008年,梁旋和搭档张春决定一起制作长篇动画《大鱼海棠》,他们先用了3年时间去写剧本,并且多次去福建土楼进行考察,同时也联系了不少投资人。2010年《大鱼海棠》的剧本基本完成,梁旋与张春又制作了20分钟左右的样片,并在国际上获得多个奖项。然而由于资金问题及市场容量问题《大鱼海棠》项目一直搁浅。
直到2013年《大鱼海棠》在网上开始众筹,获得了将近4000人支持的158万资金,并且吸引到了一些大的投资厂商,《大鱼海棠》才正式开始制作。在充足资金的支持下,虽然主要角色还是采取2D的方式制作,但场景和部分角色结合了3D形式,将2D动画做成3D效果的过程中,较多地体现了大场景和景深的效果,体现出鲜明的立体感。
2016年,《大鱼海棠》终于制作完成并且于7月份上映,正好赶上了民族动画的热潮。在2015年《大圣归来》让观众对国产动画重拾信心之后,《大鱼海棠》又接着为国产动画的民族化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以报恩为核心、以传统文化为渲染的《大鱼海棠》故事
《大鱼海棠》的讲述的故事并不复杂。在海洋的深处,居住着一个掌管天地万物规律的种族。在这个种族中有一个叫“椿”的女孩,按照族群里的规矩,椿长大到16岁的时候需要化身成海豚前往人间历练。但是椿出师不利,在人间的海里被渔民的网网住了,一个人类少年为了救她落入海中失去了生命。椿为了报答人类少年,决心救活他,于是去找了掌管灵魂的灵婆。
椿将自己的一半寿命交给灵婆,换取了人类少年的灵魂,并将之植入一条鱼中,当小鱼长大并飞回人类世界后,人类少年就会复活。椿给小鱼起名为鲲,并尽心尽力地养育它长大。鲲的秘密被椿的青梅竹马湫发现了,但是湫选择了守护椿和鲲。由于鲲的存在破坏了世界的秩序,导致了海水倒灌的灾难发生,于是椿的族人都想要阻止鲲前往人间。椿和湫一起将鲲送往了人类世界,然而当椿目睹了灾难之后,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族人。随后湫又通过和灵婆的交易,将椿复活并送往了人间。
《大鱼海棠》故事的核心情节围绕着椿、湫、鲲三者而展开,同时也融入了许多其他的有个性的角色,比如掌管好人灵魂的灵婆、掌管坏人灵魂的鼠婆、可以为了救湫而牺牲自己的后土爷爷等等。同时动画中的场景设定也很丰富,可以看出动画的世界观的设定其实非常宏大。
很多人在去电影院看电影时会惊叹于《大鱼海棠》造型的精美,却无法进一步了解其中内涵。不可否认,《大鱼海棠》中具有浓厚的中国风格,也借鉴了大量的传统元素。首先是角色造型便参考了许多传统文化元素。在主要人物椿、湫、鲲的造型设计上,椿所穿着的是民国时期开襟设计的五四学生装,隐喻椿在性格中有反抗权威、追求自由的五四精神。湫的服装在颜色和款式上与椿配套,鲲的皮肤颜色也是红色,与椿、湫服装相配,形成一种协调的美感。
从人物的名字也可以看出,创作者借鉴了大量《庄子·逍遥游》 《山海经》等古代神话传说书籍中的名字和形象,比如《庄子·逍遥游》里提到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还有”上古有大椿者,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这几个主要人物的名字都取自于传统文化典籍,不仅传达了自身的形象,也暗示了人物的命运。
动画中其角色的造型也有很多具有民族文化意味,比如椿的爷爷是神农后裔,是掌管百草的药神,他的长发和胡须都非常长,象征着长寿。灵婆是负责掌管所有好人灵魂的神,她的头是鲤鱼头,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鲤鱼是吉祥的象征,同时因为“鱼雁传书”的习俗,鲤鱼在传统文化中也是爱情和友情的象征。掌管坏人灵魂的鼠婆长相类似老鼠,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巧妙地利用了椿和湫,与传统文化中老鼠精明、机灵且自私的形象十分贴近。
从《大鱼海棠》的场景设计上,也能看出很多中华传统文化的英姿。出现次数最多的是椿所居住的“神之围楼”,这一建筑外形参考的是福建永定的客家族土楼,圆形的建筑结构和内部众多的木栏杆,具有一种独特的中式古典美感。同时土楼也是传统宗法社会的代表性建筑,体现了一种互相依赖、互利共生的生活方式,强调着内部的秩序与团结。动画里也是通过模仿土楼的形式,隐喻椿生活的神之围楼里有着严谨而相对封闭的环境。
传统文化注入时代内涵,《大鱼海棠》的解构之路
《大鱼海棠》对于传统文化思想既有继承又有重构,将现代社会的一些价值观也融入了这个充满古典气息的故事里,最终实现了对传统文化的解构,将动画的主题升华到更高的层次,在传统文化中赋予更多时代内涵,引发人更多的遐想反思。这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体现了族群关系与自主意识的对立。《大鱼海棠》中椿为了复活鲲而与自己的族群产生了矛盾,这是个人意识与集体利益之间的矛盾。若是依据传统思想,个人应该向集体让步,然而动画里椿却坚持自己的选择,而不惜背叛族人。从这里就能够看出,《大鱼海棠》更强调个体意识,也更符合现代人的价值观。
第二,表现了权威与个体的冲突。《大鱼海棠》中椿的族人虽然拥有强大的能力,但仍然服从绝对权威天神的安排。椿为了复活鲲,不惜与天神定下的规矩作对,是个体对绝对权威的反抗。在中国传统的等级社会中,服从权威被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抗权威者往往会被人诟病为破坏规则。因此,在传统文化语境下,对权威的反抗也可以理解为对整个社会规则的反抗,这需要强大的信念与勇气。在动画中,导演想通过椿的行为表达的也就是这样一种勇气,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结合导演梁旋自身的经历,他从清华退学后自己成立了动画工作室,十多年来坚持做《大鱼海棠》,只为把当年的梦境表现出来,这样的信念与勇气和椿极其相似。虽然遭受了许多挫折与困境,但椿还是不计代价的将鲲送入了海天之门,而梁旋也最终做出了《大鱼海棠》并取得了应得的成功。
第三,《大鱼海棠》还表达了自由与责任的关联。所谓自由不是随心所欲,而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影片里椿为了复活鲲而导致自己的家园被海水淹没,于是椿感到了内疚与自责,在送走了鲲之后开始帮助族人抵御天灾,最后牺牲了自己拯救了族人。可以看出椿在追求个人意志的自由的同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责任。在传统文化中,个人对集体的责任往往是先于个人自身的意志的,然而《大鱼海棠》想要探寻的却是一种同时追求个人自由与集体责任相结合的状态,也更符合现代人的心态。
结语
《大鱼海棠》虽然画面充满中国风元素,但人物性格与价值观却接近现代。这也说明国产动画不能一味承袭古典,还应该有所突破与创新。如今全球化是大势所趋,各个国家各个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不可避免,因此我们在创作国产动画形象的过程中,一方面要注重融入传统文化内涵,另一方面也要让动画形象能被其他民族所接受。
当代文化产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对于我国动画产业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在全球化的浪潮下塑造出充满本土风情的动画形象,是国产动画重新走向辉煌的必经之路。
参考文献:
《大鱼海棠》
《逍遥游》
《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