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床头的小闹钟
小时候,家里仅有的几样物件中,闹钟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它天天就在母亲的床头。夜深人静的时候,秒针走动的滴答声穿透力很强,除了它再没有别的声音,并且发出清晰可见的夜光,在漆黑的夜里是那么的耀眼。
闹钟在床头不仅仅是摆设,更是主宰着全家劳作的神器,一年365天,没有节假日,每天,母亲总是第一个起床,为全家老小安排好早饭,然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母亲偶尔回乡下,闹钟的铃声设定的更早,当我睡眼惺忪时,母亲便牵着我的小手出门了,徒步到一号轮船码头,坐上第一班船,向西逆流而上,到达淮河闸时天才放亮。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退休了,闹钟也因此而光荣下岗了。由于长期早起,这闹钟转为了生物钟,渗入到母亲的骨髓、融入到她的血液之中。母亲每天起早锻炼,回来做好早饭,然后喊我起床上学。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由于无法抗拒的因素,母亲得了严重的风湿导致半身不遂,失去了自由行动能力。在卧床的十多年中,母亲也没睡过一天懒觉,她每天早早起来,梳头、洗脸,然后读读经书。我每天上班出门时,总能看见母亲坐在床上忙个不停,天气暖和的季节,她已经坐着轮椅出门了。
如今母亲离我而去已十五年了,母亲勤劳持家的情形时常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在经过一段曲折的生活阅历后,我渐渐地认识到这些生活的真谛,如今我也已养成了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在严寒的冬季,天还没亮,我的闹铃就响了,以前母亲床头的闹钟是机械钟,而我的闹钟则换成手机铃声,很多时候闹铃还没响起,我已然醒了,在黎明前的黑夜中等待着它播放悦耳的铃声。每当身体感到不适,懈怠不想起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会出现母亲床头那个闹钟的影子。那是刻骨铭心的影子,是催人奋进的影子,冥冥之中母亲勤劳的身影会慢慢浮现在我眼前。这个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翻身起床,然后用冰冷的水洗洗脸,换好衣服,迎着凛冽的寒风,骑车驶进路灯映照下清晨的马路,跟随着赶早的人们鱼贯前行,奔向晨练场所。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路,看花开花落,从播种到收获,周而复始。人道是,乘风看山河,便是人间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