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化瑶乡的黄诗敬散文《虎刺梅的心语》心香文艺

黄诗敬 作品欣赏

冰心说：“那墙角的花，当它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名言如此，我却不以为然。

自知的警觉告诉我，墙角的花，她受委屈了。无他，那孤绝挺立人间的虎刺梅，给了我超越名言本身的悟能。

蹲下身来的时候，我分明嗅闻到了人类自以为是的气息。在凡间，墙角原本就是她的旧垒，好比老家。如故乡本身，她有什么理由不泰然处之呢？任谁无视而过，她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状态。我们的潦草的思路一如既往，而无意间却中伤了她敏感的心怀。

天旋地转，而她始终坚守自己的本色。在墙上的裂缝里，或在砖石的空隙间，她的挺躺是一种毅然的正直，有时还透露些许不容置疑的凛然。她，昂首翘望，每一根刺都志同道合，针尖指向高远的苍穹。而骨刺间的视域无比空旷，一直倾向于充盈人气的沃土。虎刺梅，她让我的欣赏变得辽远，话语也转而变为纵深。

在黯黑潮湿的墙角处，她与天地共存共生。在青苔肥美的砖石上，她的自然显得桀骜不逊，状态也似乎天生就独具个性！对环境，她别无所求。对土质，她学不会厉声苛责。这是一种耐瘠薄的超异类。但有一撮土疙瘩，她便安心扎下根来。若遇上落花落叶的大方滋养，那是意外的恩宠与额外的奖赏。

黄诗敬

虎刺梅的造型，极富艺术感。奇崛的躯干，简约的叶片，精美的花朵，孤绝的筋骨，不一而足。单单看那通身盘曲嶙峋的骨刺就是一幅好画！叶子不多不少，小巧而玲珑，袖珍出别样的生气。木耳似的小花瓣，可爱至极。当你的目光簇拥而过，有一些粉嫩便闪烁而出，给人乖巧又讨喜的妙觉。

假如你足够热情，小花花们一定会伶伶俐俐地展露她们娇媚的小样，并且还争先恐后地挤满你的神经元，让你雀跃爆棚。那不经意冒尖的零星红色，常常把青石砖瓦的暗淡点亮，像爱的火苗。顺道，她还会烘烤梦想的羽翼，蒸发掉隔夜的露水，同时让你活色生香。你若想玩味她独特的韵致，眼光最好是浓淡参差的，而观点则是疏密有度的。

玫瑰虽好，但它是带刺的！虎刺梅何尝不是呢？这刺刺儿，如狼似虎，但她本身绝无恶意。这武装是天生，也是造化。对美丽的正当防范与护卫，虎刺梅是先锋的，也是后现代的。她，是最独特的！最不好招惹的！

虎刺梅，她有自己的气息。她，不像杜鹃花那样灿烂锦秀，也不如水仙花的清淡文雅，更没有牡丹花的国色天香！虎刺梅，她有自己的模样。她，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那样亭亭玉立，也不曾透露出一丁半点菊花似的隐逸气质。即使经年累月，她也熬制不出夜来香那股窖藏般的芬芳，更不会散发出薰衣草那样浓烈的馨香，但是她却活得像模像样的！

直面虎刺梅，你需要的只有勇气。虎刺梅的根茎，整的尽是灰不溜秋的尖锐的刺刺儿，令人望而怯步。你胆敢弄伤她，她满身就流淌着毒性的乳液，摘下来的花朵颈项还黏糊糊的，你想甩掉她都要费些气力，这是她对进犯她的事物最强有力的回击！虎刺梅，她有虎的威猛，有刺的锐利，更有梅的风韵。虎刺梅，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主儿！

如果你足够平和，你会发现虎刺梅的特别习性。她生长慢，喜温暖，不耐寒。温度保持适宜，可终年开花不绝，否则会转入半休眠状态或消亡。这，显然是极端了，然而却也见了境界。

黄诗敬

细心的，你还会了解到虎刺梅是极耐高温威压的植物，当空艳阳的炙烤下依然娇艳夺目，经久不谢，没有一丝蔫不拉唧的萎靡之气。最难忘，最无奈，也让人最痛惜的是，她完全经受不住天寒地冻的长久僵持，对她来说，这是一种摧毁性的灾难。她宁愿香消玉损也不卑躬屈膝，她宁愿玉瓦俱碎也不苟延残喘。生，必灿烂如夏花。死，仅留秋叶之静美！

采撷虎刺梅，是一种疼痛得要命的美丽。放眼四周，举目皆是唾手可得的美丽，既不伤身也不害心。在你睁眼眨眼的瞬间都可以随意采摘，假使你贪婪地想据为己有也没人阻挡！

何苦？我们要劳神费神去废了这株人间少有的美丽呢！生活的别处，人生的花蜜，从来都是流血流汗去酿造的。放下奢念，你可以创制另一种美丽！

虎刺梅，既是自然之花，不如留她一个自然。自然状态下的虎刺梅平凡而别具个性，且留她一条生路。如果雨水足够丰沛，如果心田足够肥沃，让怒放的心花为我们大声喝彩吧！

一句话，虎刺梅倔强而坚贞，温柔而忠诚，勇猛而又不失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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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黄诗敬， 女，壮族，80后，广西人，大化县作协副主席，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有文章发表于《西部散文选刊》《当代广西》《广西民族报》《三月三》《河池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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