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乡的那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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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有一条河,东岸叫东小屯,西岸叫西小屯。我家在东小屯,紧挨河岸,很多难忘的童年记忆都和那条河有关。
那条河何时形成,村中已无人知晓,只记得横跨河面的石桥很有年头了,曾有三块乾隆年间的建桥石碑立在桥头,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在我很小的时候,奶奶曾给我讲过,年景不好的时候,夜间来村里抢粮的“还乡团”经常从石桥经过,吓得村民纷纷在河岸边找地方躲藏。这是我对那条河的最早记忆。
记忆中,那条河无论在什么季节,河水一直很多,仿佛永远也流不完,水底长着各种水草,鱼儿游来游去,河面上有成群结队的鸭鹅,河岸长着很多茂盛的树木,紧靠河边的柳树,枝繁叶茂,有些茂密的根须暴露水中,来回飘荡。河边还零星分布着许多村民为了吃水所挖的浅坑。
幼年时期,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跟随大人们到河边玩耍。大人们忙着洗衣服或洗菜,我则卷起裤角,光着脚丫,踩着细软的沙子,用一块小手帕当作渔网捉河边的小鱼小虾,有时也到柳树根须周围去摸鱼虾,玩的不亦乐乎。
长大一些后,我学会了游泳,与那条河有了更多“亲密接触”,尤其在炎热的夏季,几乎天天泡在水里,和小伙伴们嬉戏打闹,尽情玩耍。有时我一个猛子扎到河底,能摸到很多藏在泥沙里的河蚌。有时在游泳的同时,还用空罐头瓶子钓鱼,瓶子里放上煎饼作诱饵,总能俘获很多“馋嘴”的小鱼小虾。将河蚌、鱼虾这些“战利品”拿回家给鸡鸭鹅吃,还能得到家长的夸奖呢!
清晨去河岸草丛拾蛋,是那条河留给我的最难忘的童年趣事。那时候,沿河居住的村民几乎都养着很多鸭鹅。清晨,有些鸭鹅还没来得及下蛋,就和其它伙伴一起被主人赶进河里。最终,这些鸭鹅将蛋“扔”在了村南河岸那片茂密的草丛里。无意中有了这一“重大发现”后,清晨早起拾蛋成了我瞒着小伙伴们,坚持干了很长时间的一个秘密活动,大多时候收获颇丰,有时是三两个鸭蛋,有时是一个鹅蛋,偶尔也会空手而归。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我正在草丛找蛋,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河边,有一只鹅正蹲着下蛋。蛋已经从鹅屁股内露出了尖,白白的,甚是诱人。为防止惊跑那只鹅,我赶紧趴下,小心脏也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动的频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鹅屁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耐心等待着。终于,鹅蛋出来了。几乎在鹅蛋落地的同时,我一个健步冲出去,就像一个听到冲锋号的战士。熟料,由于河边太陡,鹅蛋竟叽里咕噜朝河深处滚去,看着冰冷的河水,我只能“望河兴叹”,空欢喜一场了。
夏季是那条河最热闹的时候。暴涨的河水会漫过石桥,逆流而上的鱼儿从桥那边跃至桥这边。白天,村妇们站在桥墩或河边,一边家长里短地聊着天,一边手脚麻利的洗衣、洗菜,或清洗喂养牲畜的青草。孩子们在桥上尽情玩耍,有的嬉戏打闹,有的来回淌水,有的甚至试图空手去抓跳跃的鱼儿。天黑时分,这里则成了男人们的天堂。在田间劳作了一天的男劳力们,纷纷涌向石桥,或坐在桥墩上,或站立水中,一边谈论着今年的雨水与收成,一边将清凉的河水撩在身上,洗去满身的汗水与疲劳。
冬季河面结冰时,那条河也是热闹的。冰面上熙熙攘攘,有打陀螺的,有凿冰捉鱼的,但更多的人是在溜冰。有的把板凳当冰车,一人坐在上面,另一人或拉或推,快速向前滑行。有的是自己玩,一腿用力蹬冰面后,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向前溜。玩久了,个个脸颊冻得通红,手脚皴裂,嘴角、眉毛等处也凝结着一层白白的霜雪,但大家毫不在乎,玩的热火朝天,那热乎劲仿佛能把冰面融化掉。
小学时,我们都是到河对岸的村子上学。记得一个冬天的早晨,我起床晚了,为了上课不迟到,情急之下,想到了从冰面上跑过去。谁知,那天的冰面并不结实。在我即将跑到对岸时,却“哗啦”一下掉进了河里。我慌乱地扒拉着冰面爬上岸,冰冷刺骨的河水把我全身湿透,“喝足”水的棉衣棉裤也变得异常沉重。我已顾不了上学迟到的事,从桥上一溜小跑着奔向家中。母亲给我熬了一碗热姜汤,一边烤着我脱下的衣服,一边心疼地数落着我。我虽裹着厚厚的棉被,喝着姜汤,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牙齿发出“咯咯”的“打架”声,早已顾不上母亲的数落了。
升入初中后,因为在离家很远的县城上学,我只能选择住校,之后和那条河“亲密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少,尤其大学毕业后,又来到距离家乡几百里的城市工作生活,貌似和那条河的关系更疏远了,其实她在我内心的分量却越来越重,特别是当我内心充满无法言表的无奈与疲惫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起她曾经带给我的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外面的世界五彩斑斓,很精彩,但我的生命之源永远在那条河,是她开启了我人生旅程的欢乐起点,也是她确立了我生命价值的航线,更是她养育了成千上万的父老乡亲和一代又一代优秀的走南闯北的小屯儿女。
作者简介:赵金,男,1977年生,山东兰陵人,东营市历史博物馆副研究馆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