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朱利安传奇》和浪漫主义现实创作

法国著名现实主义作家福楼拜（1821-1880年）在1877年与《淳朴的心》和《希罗底亚》一并收入中篇小说选集《三故事》的《圣朱利安传奇》，是其表现宗教题材的重要作品一一三小说分别对普通女仆、圣子及圣徒琐碎一生，作了精辟的描绘，尤以写圣徒的《圣朱利安传奇》（林敏译），因与作家1874年定稿的《圣安东的诱惑》相呼应而声名大噪。

《圣朱利安传奇》取材于中世纪埃及故事。作家去芜取精，把缥缈的传说带回到现实中来，有着显然的用浪漫主义情怀诠释现实的写作倾向与风格。故事分三章：第一章讲述朱利安出生家庭环境，他的父母公正厚道，受人尊敬，他出生时即有异兆，“血流满地……荣耀尊贵……幸福永存……皇家血统”的断言让其父心中隐忧。他天资聪颖，接触了各地来的商人、朝圣者和父亲军中战友，增长了其见识，“他的行为既谦逊又高贵”。一次在教堂中打死小白鼠的隐秘经历，刺激了其嗜血本性，而父亲教授其狩猎，更让其天赋得以伸展。他乐于挑战冒险，并几乎从无空手而归。某次走进森林，他杀死大量动物，血流成河，尤其射杀鹿一家时大公鹿临终前诅咒其会杀死自己的父母让他目瞪口呆而又不知所措，接而筋疲力尽，无比悲哀，他不由痛哭良久，并为此一病不起。康复后，他不再去打猎。某次爬梯取剑险杀死父亲，更让他对预言心惊胆战。在老修士劝说下，他学习标枪投瓶技巧并很快学会，但夏日黄昏他误把母亲佩带当成鹳而伤了母亲。他于是逃离城堡，不再归家。

第二章讲朱利安当上雇佣兵，忍饥挨饿，勇敢强壮而又脾气温和让他很快当上了头儿。他身先士卒，让其军队有凝聚力与战斗力，并帮助了不少国家和正义人士。后来，他拯救皇帝，得以娶其女为妻，接受了一座城堡。他生活富足，却时常为噩梦惊醒。王公贵族和妻子想尽办法逗他开心也无济于事。八月某天，他突然萌生打猎想法，并带上打猎工具即走。这时，他那为寻其踪迹四处乞讨而来的父母来到城堡，并为妻子接受，服侍他们在自己寝床就寝。朱利安打猎不顺，无法捕捉猎物，反被异常状况弄得疲惫不堪。他心中升腾起既然杀不了动物就杀人的恶念。他黑夜里潜回城堡，看到自己床上两个相依偎的头颅，以为妻子与人偷情，遂怒火中伤，用匕首刺死了自己父母，待看到闻声而来依窗呆立的妻子，他明白自己遭受了诅咒的惩罚，遂抛妻弃堡，舍掉所有财产而去。

第三章讲朱利安靠乞讨为生，遭人厌恶，只好避开人群而居。他做了许多善举，但弑亲大罪让其心头无法释怀，直至在条湍急河流旁做了义务摆渡人。某天深夜，一个麻风症状患者要求过河，他倾尽全力让其如愿以偿，接而满足了其吃住要求，甚至赤身依偎为其取暖，并最终得以向天国升腾而去。

与《圣安东的诱惑》一样，《圣朱利安传奇》通过描写罪人向圣人（圣徒）的皈依，表达了作家对贪欲的极端厌恶，也反映出了作家的悲观主义和宿命论情绪。从小在医院环境下长大，培养了福楼拜实验主义的倾向，他敢于怀疑一切，此小说中被夺走生命的生物以幻象形式纠缠主人公，使生命在虚务之间繁衍交杂，己体现出其对生命未知的探索，有着显然的浪漫主义倾向。但福楼拜又是务实的，他对事物观察缜密，对宗教教义颇为怀疑，尤其很早与青年哲学家普瓦特万缔结亲密友谊，其悲观主义思想和唯美主义观点对他影响深刻，这也在《圣朱利安传奇》中有着明显体现。

福楼拜是文学艺术大师，他客观而无动于衷的创作理论、精雕细刻的艺术风格，在《圣朱利安传奇》中得到了精妙体现。尤其主人公心理癫狂、遭受磨难时的从容忍受，都刻绘得入木三分，令人叹服。

文/龚军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