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看到你依旧灿烂的笑容

01

忽然收到一封朋友寄来的信件，看着熟悉的笔迹和久违的邮票，拿着长方形的牛皮信封，翻来覆去，我看了又看。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一下子漫上心间。淡淡的喜悦、遥遥的慨叹、懒懒的惆怅，相互掺杂，相互渗透，百般滋味。

小时候学作文，如何写信是一个重要的内容，尤其是书写格式。可说起来也奇怪，一个“此致敬礼”却不知道难死了多少学子，总在落笔的时候想不起这几个字到底应该放在哪里。

如今已不记得第一封信是写给谁了，写给了自己也说不定。亲人的问候、朋友的思念、蠢蠢欲动的爱恋，统统被封存在一纸牛皮信封里，寄往远方。而等待对方的回信，便成了最最渴望的事情。每每收到远方的来信，哪怕只有只言片语，都能看上一遍又一遍。

所有的日子便在这写与读，送与收里，渐渐丰满。

02

关于信件，我记得最清晰的事情有两件。我们姐妹都是在外婆那里出生的，和舅舅一家关系很是亲密。所以搬回老家后，两家总是鸿雁传书不断。小舅舅是老师，个子不高，眼睛也不大，神情严肃，总是板着一张脸，典型的家长作派，喜欢挑我们的毛病，是我们小一辈们最怕见到的人。我们收到的信，一般都是小舅舅写的。小舅舅写得一笔好字，所以当收到我偶尔给他们写的信后，连篇累牍地将我的字批了一顿。年少的我，恼羞成怒，从那再也没有给舅舅写过信。

另一件事，当然是与恋人之间的传书了。情书是什么时候也凉不了的水，沸腾了多少人的青春岁月。一个名字，都可以写上千遍万遍，可以读上千遍万遍，更别说那些热辣辣的语言。之间的等待，夹杂着甜蜜，混合着痛苦，留下多少的刻骨铭心，成就了我们生命里最绚烂的华章，再回首，几乎闪瞎了如今已然映满沧桑的双眼。

03

与书信相关的另一个物件，可以说是日记了。

青春年少的时候，谁没有几个塑料封皮的日记本呢？上面或者写满了摘抄的格言，或者写满了自己的小秘密，间或在边角点缀着几朵小花，几枝垂柳，几只燕子，甚至几只蚂蚁。或整齐或歪歪扭扭的字迹，散发着那个年龄那个年代特有的气息，被东躲西藏地不断搬着家，寻找主人认为安全的地方，却总是被家长无意间发现，用审视的目光快速浏览。如果只是一些无关大雅的记述，就会装作没动过的样子，放回原处。如果有敌情，就等着劈头盖脸的训斥吧！胆小的从此洗心革面，胆大的表面痛改前非，私下依旧笑春风。

日记本是私密的东西，但老师们偏偏将之变成了公开的调情物。比如要求上交，或者一天一篇，或者一周一篇等等，不一而足。于是，本来充满激情的写作，变成了索然无味的应付，虚假的代名词。同一个老太太不知道被多少小朋友搀扶着过了马路，同一分钱不知被多少小朋友拾到交给了警察叔叔手里边，更别提为了凑字数，而让知了叫了无数遍的天才少年。

04

那个承载了我们整个青春与少年时代的交流方式，什么时候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呢？

不知道，真的说不清，就如生命，渐渐流逝，而没有知觉。而再回首，许多事已惘然。

如今的信息时代，再也不用拿起笔来诉说你的牵挂与惦念，只消拿起电话，或语音或视频，距离不再是遗憾，但为什么，于我们来讲，人近了，心却离得越来越远了呢？

多想一觉醒来，可以回到那个意气风发的青春岁月，再尝一尝那种“为赋新辞强说愁”的滋味，那种总想展翅高飞，浪迹天涯的侠客风范，那种牵肠挂肚的惦念，那些所有虽然幼稚可笑，虽然漏洞百出，却无怨无悔，即使含着泪，却总想笑出声来的豆蔻年华。

成长是将哭调成静音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成就了回首间，笑谈痛苦与原谅堕落的胸怀。而今，我们已别无所求，只希望在我们生命中出现的任何一个亲人或者朋友，还在。如果还能相逢，只想，看到你依旧灿烂的笑容。

祝福你们，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