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文化 国家命运抉择与社会运行成本

政治的背后有文化。文化对人们的政治观点具有隐微而深刻的影响。

学者们为此提出了“政治文化”的概念。白鲁恂认为，政治文化是对政治之中心理和主观层面的一种集合形式和表达。海伍德认为，政治文化是对政治客体的倾向模式。总之，政治文化涉及的，是对重要政治议题的态度和倾向。

例如，如何看待国家？英国的洛克认为，国家是一种“必要的恶”；德国的黑格尔认为，国家十分神圣，甚至是“神在地上行走”。这就是政治文化不同导致了看待问题的倾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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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政治文化不同，人们对基本的政治概念，也会有相当不同的理解。

讲到“政治”，有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权力，有的人则首先想到权利。权力强调支配别人，让别人服从自己，或者反过来让自己服从别人；权利则强调独立地表现出自己的意志，正直地表示合作，却决不奴颜婢膝。

讲到“个人”，有的人认为不应该强调个人，可以把个人看作构成集体的原料；有的人则认为，个人是本身利益的最好的和唯一的裁判者，别人甚至集体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为自己创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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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政治系统的运行，不仅依靠各种机构设置，也依靠人们所具有的政治文化。如果政治文化不支持建立起来的政治系统，那这个政治系统能够持续成功运行的机会就将会相当渺茫。

同样，政治文化在一些重要历史关头，也会影响政治系统的建构走向。

独立战争后期，华盛顿领导大陆军正与英国作战之时，一位叫尼古拉斯的军官给华盛顿写信，建议华盛顿当国王。尼古拉斯的理由是，共和制不利于指挥战争，不如采取君主制。他还表示会效忠于华盛顿。

华盛顿接到信后什么反应呢？他回了一封信给尼古拉斯，表示“深恶痛绝，斥之为大逆不道”，把实行帝制视为“对国家祸害最烈之事”，“务请排除这一类谬念，勿再任其流传”。

华盛顿领导独立战争多年，威望很高，如果他利用有利条件自立为王，成功率和可行性是很高的。然而，华盛顿是一个君主政体的坚定反对者。在这个重要的历史抉择关头，华盛顿的政治文化观念，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美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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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歇根大学的英格尔哈特教授，推断性地研究了经济社会变迁的现代化进程，对政治文化的影响。他有几个重要发现：

第一，从总体上说，国民生产总值越高，人们生活满意度越高。

第二，人际信任度越高，越可能发展自治；人际信任度越低，越可能产生压制。英国小镇上，每家围栏不到一米高；意大利小镇上，却经常是高围墙、大铁门，带防护、还养狗。这就反映了人际信任的不同。

第三，人们对社会激烈变革的支持度，也各有差异。

生活满意度、人际信任度和变革支持度，共同影响和构筑了人们的政治和社会态度。

从长期趋势看，经济发展会驱动文化转型。这种转型会让个人自主、性别平等之类的观念，更加成为可能。随着经济发达，人们考虑的首要目标，不再生存和经济安全，而是自我实现，希望工作中有更多话语权，社会更人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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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文化的概念，提醒我们关注社会生活的深层与细节。

比如，如果全体社会成员采取可靠和诚实的行为，那么他们就会逐渐相互信任，而这种信任会像润滑剂，让社会运行更高效。

一个社会，如果它的成员是可以信赖的，并且成员之间存在着广泛的互信，那么它将能够比那些缺乏这种信赖的其他社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反之，如果社会信任度低，人们彼此不太信任，那就需要反复考核对方，社会运行的成本和费用就会非常高。实际上，很多发展中国家就是由于把大量资源浪费在社会运行成本上，它们的生产效率和发展绩效，才会受到沉重的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