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游归来祝校庆 相期莫负少年时
袁耀汉
1928秋, 我们60多人进校,当时就不懂为什么要命名甲戌级。当年我仅12岁,一心贪玩想吃,只有星期六下午放假能上街,星期日就在教室和寝室里打闹。思金堂前的城墙可以上去,但不允许下去。于是上城墙一直走到北门,卖肉包子的小贩知道这规矩,就偷着上来,我们就买吃。后来城墙拆掉了,我们也长大了,早晨跑步到车站苗圃读英文,回来时绕道到东门偷买烧饼,边跑边吃,我的英文就在吃烧饼中背出来的。何汝楫老师教初一数学,他引导我在四则和代数的概念中开了窍,从此一直读到大学的微分几何。
初二时睡在思金堂四楼,冬天要跑很远去厕所。有人就在窗口撤尿,俞沧泉老师住三楼,他听见声音就披衣上楼,轻轻地逮住了并说:“下次不要这样。 ”第二天知道他没有通知训育处。天真冷呀,我们佩服他的身传言教,以后就改邪归正了。但对训育主任骆之骏老师,大家心里恨他,沈业超就采取行动,每天撕一页圣经投入训育处门上的报告箱,弄得满城风雨。后来受到顾惠人校长的感召,沈业超坦白认错了。有一次上课时,老师问戈兆荣:“你吃什么?”戈答:“吃空气。”于是大家叫他“吃空气”,这外号叫了五年。初二时王云五来校演讲四角号码。顾善庆不服,以康熙字典和他比赛,结果顾比他快。
初中毕业后我改入杭州高级中学,读了一年又回校。我觉得母校的Quiz练就了我们迅速答卷的本领,一上课就发你一张白纸,黑板上二三道题五分钟就收卷,再笨蛋也会练出来的。高三时姚广钧老师考我们解析几何,100道题目二小时交卷,我提前交卷了,他当堂就批全对,100分。Quiz是母校的特色,它使我终身受用,有一次开会,当一天的会议结束时,我拿出会议要请大家签字,全场惊愕!高二高三是我级的黄金时期,何章钦老师讲授哲学史,引导我们如何找资料写文章,陆铸平写《论通货献胀》社论,发表在嘉兴日报上,他洋洋得意。钱克仁问他:“什么是通货?” 他管不上来。事后我对他说:“你把英汉词典Currency一条拿给他看。”Mrs Davis教英文,有一次王锡庆站起来,“May I go? My stomachache”;我们读菜单和刀义的用法,Mrs Magauiss邀我们到她家吃饭并亲自传授,级任老师曹之竞在课堂说:“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一乐也。”我问他:“你的二乐是什么?”他莞尔一笑。金兴中课后对我说:“你不该问, 傻瓜!”有一次上课时窗外一声鸟叫,我写了一张纸条“一声啼鸟破春来”递给前座的蒋礼鸿,他马上用这句填在词里塞给我。多么出类拔萃的老师和同学!六十年过去了,各人的成就发轫于母校。
高中毕业时全省第一次会考,曹之竞老师陪我们去杭州。报纸上放榜时,甲等13人,我第12名,还有22位级友大都在乙等。因为名字下的括号内注校名,所以那年夏天母校招生时有一千多人投考,和省立杭高並驾齐驱。
我于1938年毕业复旦大学士木工程系,先在四川余江建船闸一座,1940年秋去云南,修筑史迪威公路,1950年起在华东水利部、车中央水利部任工程师,1961年下放到南阳地区水利局,1985年以高级工程师退休。内子马崇惠与我在昆明结婚,今年正好五十年,岂料88年患心肌梗塞症不幸逝世,贫贱夫妻在惊风彩浪中相依为命,哀伤之至,我为她卜葬于北京九里山公墓,家庭优患多于安乐,不堪回首。
1990.6.15于南阳地区水利局家属院二楼一单元201室(472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