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生产队偷杏的“糗事”

童年生产队偷杏的“糗事”

枯木

人到中年，闲暇下来，就容易回忆往事。这几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微信的组群功能，一些儿童时期的伙伴们得以联系上了，于是，逢年过节，回乡团聚，大家有机会都会在一起聚一聚，聊一聊过往种种，令人感慨万分。

同学相聚，自然是格外亲切，从刚开始的拘泥矜持、举止优雅，到酒后的“陈谷子烂麻”一窝蜂儿的调侃，无话不谈。男士们大多相互“揭丑”，把一些“糗事”统统翻出来，作为酒桌谈资，女士们也是叽叽喳喳，家长里短，儿女情长谈个没够。人人之间，少了一些虚情，多了一份真挚；少了一些伪装，多了一份热忱；酒酣耳热之时，一发小提起小学生产队偷东西，不由得想起我小时候偷杏的陈年往事。

那时候，还没承包到户，大人们在生产队挣工分，我们小孩子自然是没人管，整天疯玩，不像现在的孩子们，有玩具，那时候孩子们就是泥巴、木头、砖块，依靠自己的想象去玩，要么分组对抗，相互摔打；要么结伙，掏鸟摸鱼；要么自制玩具，铁条做的“滚铁圈”，自行车链条做的“链子枪”，比输赢的叠纸“纸宝”和红红绿绿的“琉璃球”；天热了，一伙孩子去河里游泳玩耍，下雪了，抄冰溜子相互追打；刮风了，树上摇摆，下雨了，荷叶当伞；在河里，网兜掏螃蟹，在地里，用草栓蚂蚱，在田间，无事撵青蛙。。。。。。

现在回忆起来，虽然那时候玩具少，不像现在的孩子玩具多，可以和家长四处旅游，但是感觉到那时候是多么的自由，多么的温馨，多么的惬意，即便是有作业要求，也不是如今的“奥数水平”，相互一抄就可以应付过关。

那时候的老师，比较严厉，对学生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丝毫不会放任，不像现在，孩子们就像温室花朵，轻不得重不得，搞得老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我们眼里，老师再严厉，也不过是用教杆打一两下再罚站，趁老师转过去写黑板，给大家做个鬼脸搞笑，自己还洋洋得意。当然，也许我是一个顽皮孩子，这当另说。

童年记得最清楚的是村里在打麦场有几十颗杏树，都是一揽粗的大树，一到收麦季节，青杏变黄，果实累累，在翠绿的叶子里面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对我们小孩子非常有诱惑力，但是生产队由于麦收忙，往往顾不上采收，经常有掉下树来的，软软的、酸酸的、甜甜的，有的杏核竟然也是甜的，我们小孩子经常在树下转，希望能掉下来几颗捡着吃，大人们爱惜小孩子，往往趁人不注意，也会用脚跺两下树，于是，哗啦啦的掉一大片，小孩子们便四处找寻。

由于杏树属于集体，自然有专人看管，大人们也只能偶尔为之，不能一解谗气，只能等麦收过后，统一采收，然后按人头分，不过那时候有的杏都已经酸软或者烂掉，然而在集体时期只能这样，能够吃到好的甜杏自然是队长和看管人员子女，我们这些普通群众子弟只能等。

于是，我就产生了偷杏的想法，这个，自然和要好的两个小伙伴商量，我们决定趁晚上去偷。那时候一般人家里虽然还是用煤油灯和马灯照明，但是已经有了电灯，只不过很少，诺大的打麦场只有在中心附近有一个灯泡，也不过是朦朦胧胧，看的不清，因此可以蒙混过关。

我们三个小孩子，在吃了晚饭后，和家人说写作业，都把书放在家里，背了书包，因为可以用书包装杏。相约到打麦场附近阴暗处躲了起来，一直等到月亮起来，星星漫天的时候，才朝白天选好的杏树进发，因为有的杏是甜核的，既然偷就要偷最好的。月光下树叶是银色的，背影是灰色的，一团一团，模模糊糊，树下为了防止偷盗，用山里砍得的棘条（我们当地称为狐狸刺）围了起来，狐狸刺很长很锋利，不小心被扎了就会鲜血直流，而且扎扎蓬蓬，很难挪开。

我们小心的挪开一条路，然后麻溜的上了树，钻到了树叶之间，开始找杏。这时候才发现，较低的树枝上的杏早被他人摘了，只能朝高处爬，大概在两丈高的地方，一般人够不着，而且杏大，于是，我就上了最高处，先吃了两颗，非常甜，开始装包。

这是，听见远处有人喊“谁？！谁在那里？！”，我一听，吓了一跳。这时候，因为非常高，随着微风，树枝在缓慢的摇动，我只能用杏树叶把自己挡了起来，抱紧了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只听得有个声音不断走近，边走边用木棍敲树，嘴里面还嚷嚷：“快下来！”，“我都看见你了！”，“赶紧下来！下来没事！”，我透过树叶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对着每棵树都这样喊，我才意识到，原来他并没有发现我们，只不过是惯用的“咋呼”方法，例行巡夜而已，于是我只是静悄悄的，等他走开。

那人过去了好长时间，我才慢慢的放松了胳膊，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衣服都有点湿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坐在树枝上，休息了片刻，继续摘杏。书包装满后，把背心塞在裤子里，把杏朝怀里装，直到装不进去。于是叫另外另个小伙伴的名字，这时才发现，没有人应答！

这下才有点着急，是不是两个小伙伴被抓了？还是怎么回事？赶紧就朝树下爬，一个不小心，踩的树枝断了，“啪”的一声，掉了下去，正好掉在狐狸刺上，感觉浑身一紧，眼冒金光，怀里的杏哗啦啦滚了出来，砸在了头上，脊背上仍痛难忍，胳膊上还有棘刺，也顾不上，只怕被发觉，赶紧随便捡了几个杏塞到书包里就跑，一直跑到村边才停了下来。

这时感觉浑身疼，背心裤子都被扎破了，慢慢的趁着月光把棘刺拔了，听打麦场没有动静，应该是两个小伙伴没事，于是就一瘸一拐的回了家，到了家里，还好，家里的煤油灯昏暗，大人们没看出来，于是，把书包放在墙角，衣服没脱就钻进被窝，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茅房的时候发现裤子脱不下来，扭头一看，原来竟然还有一根很长的狐狸刺在屁股上扎着，连衣服和肉插在一起，竟然没有感觉（现在才知道屁股上神经少），赶紧拔了出来，再看自己，胳膊腿上很多伤痕，已经结痂了。也没敢和大人提起，换了不多的另一个小背心，背起书包就朝学校跑。

在路上遇见两个小伙伴，他们说昨晚上一颗杏也没吃到，那个人一喊，他们溜下树跑了，以为我也回了家，没想到我还在树的高处躲着。见了我书包里的杏，两眼放光，我们躲在一边赶紧吃完了事，就连杏核都没砸开吃，只怕别人发觉。

这件事，过去了几十年，一直在我的记忆深处，经过伙伴们的提醒，就开始活跃起来，既往的一幕幕、一幅幅犹如电影胶片在脑海中重播，童年时期的糗事被他们抖了出来，但是说实话，现在并没有觉着有什么过错，虽然当时为此事担心了很久很久，如今杏树早已不存在，然而童年吃杏的滋味，一直藏在心里，那种酸甜，即便是自曝家丑也感觉到温馨甜蜜。

现在教育孩子不能怎样，针对孩子犯错，可能自己有时候都会非常严厉，可是想想，自己小时候并不是一个乖孩子，上房揭瓦，下河抓虾，为什么自己要对孩子那么高的要求呢？大概这和“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关吧。

2018-1-16榆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