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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故事 听60年代的北大荒知青讲往事

2020-12-04 17: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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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进入收麦时节,这也是全年最紧张最忙碌的时节。

那日早晨,露寒太大,还无法开镰。大家到了麦地,坐在田间,有的犯困,有的磨镰刀。忽然,队长高声嚷道:今天,公社演出团过来表演,过会儿太阳出来,大伙努把力,把这片洼池弄干净了,早点收工回家等看好戏。队长话音未完,大伙就开始使劲拍掌,还有人开心的都跳起来了。

自打收麦以来,大家都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因为要赶时间,要是荒了时节,麦子会倒伏,露水就难于被蒸发,谷穗会长霉变黑。在这片黑土地上,小麦的种植范围最广,每年春播和脱粒,都会由公社派拖拉机来完成。但收麦子仍需人力用镰刀去完成。

我们屯有上百个劳动力,但有3000亩麦地。每天凌晨三点就要下地,每人各自携带一壶井水,揣一些苞米饼,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收工,午饭就在田间吃。大队也会派人到地里送井水,给大伙解暑,有时也会送上一大桶小米汤。

队长所说的剧团,是由杭州知青组成的一个文娱宣传队,我没有看过演出,也不认识宣传队的演员。但屯子里的大穆,他说在公社看过知青的演出。有一回,大穆到知青屋串门儿,他说:你们杭州知青不简单,我看过他们的红灯记,比我们剧团演的好看太多了。大穆还说演铁梅的姑娘和电影里的一模一样,人长得不仅漂亮,唱得也好听。还有那个演李奶奶的姑娘,化完妆就是个老奶奶,一点也看不出来。被他那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剧团的演出。

宣传队是下午到的,进了屯子就开始筹备表演的事情。早上,队长派人在空地上,用木板搭了个足有长15米宽5米的戏台,戏台后的有2间小屋,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留给演员化妆和换衣服用。戏台的上拉一条铁丝,上边挂了五只点煤油的红灯笼,天还没黑,五个灯已经照亮。村里人老老小小,匆匆吃了晚饭,都冲着看表演来得,一会儿就把戏台围得水泄不通。

表演时间没到,演员们还在小屋内休息。一群小孩围着舞台转圈子跑,在戏台上跑跑跳跳,打打闹闹。也有小孩急着想看看演员长啥样,都争抢着往演员房子的窗台上爬,一边探望,一边尖叫。

那时候,远离城区的僻野农村,基本毫无娱乐可谈。屯子里只有一个广播喇叭,能够接听新闻,也能听到革命样板戏。可自从我们来了之后,就从没听说有过戏班子来大家表演唱戏的。因此,全屯子的老老少少的心情都是沸沸扬扬的,大家都期盼着好戏开场。

下午,队长送来口信:演出团的同志要在这过夜。当日正到我值班,这下,我的任务重了,突然之间来那么多人,演戏时在台上唱唱跳跳,下了台,肯定得洗一洗,这得两缸水才能够。两缸水得12挑,一挑水往返走15分钟,不休息,连走带跑也得三个小时才把两缸水挑满了。别说看戏了,就连喘口气上厕所时间也没了。

就在我犯愁郁闷时,他来了!他是兴隆公社的一个工作队队长,负责我们这几个屯子的粮食征收和土地管理。那日,他来我们屯自我介绍时说:我叫熊虎,往后就和大家一起住。他还开玩笑说:又熊又虎,名字好记。自打熊虎来了我们队工作后,时间长了,知青们都很尊敬他,也喜欢他。前不久,他去别的生产队检查工作,完后回我们队里住。

熊虎入屋,见我挑水挑得喘不过气来,二话没说,抢过水挑子就走。我这才喘一口气,坐着歇一会。

戏台那里,乐曲声一下顿挫高昂,一下缠绵婉转,还不时传出老乡们一阵阵的喝彩声。我看不见,能听着,心里是急得发痒,却不能到现场去看,因为,我不能让熊虎为我挑水,自己跑去看演出。

傍晚,忽然下起大雨,庆幸表演已接近尾声,演员们冒雨坚持把戏演完,老乡们也不舍得离去,冒着大雨把戏看完。

表演完毕,有七八个演员留了下来,屋里一下多了很多人,熙熙攘攘,你打一盆水,她浣一瓢水,地面有水就滑。我挑担水进屋,不慎滑了一跤,在那么多人跟前出个洋相。我赶紧站起来,不慎衣服挂住了担子上的铁钩子,“嗤啦”一下,身上的运动衫拉个大口子。我仅有的一件像样的衣服,破了。但是,我能怨谁,自己摔的跤,只好自认晦气,进里屋去换了衣服。

演红灯记中李奶奶的演员是宣传队的队长,也是一位女知青。她拉着我手说:我姓左,左右的左,今天你辛苦了,为我们挑水还烧了热水,那件衣服可以拿给我看看吗?帮你补。我说:没关系,等空了我自己想法子补一下。这时,旁边还有一位女演员,说:我看见了,衣服扯破一大块,你去拿来,我们帮你补一下。

第二天早上,那位女演员把补好的衣服交给我,我一看,针脚细腻,不注意看,那破了的地方还看不出来。我连着说谢谢,她说:我姓宋,大家都是知青,不用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队长依旧带着社员们上了麦田,秋露依旧很浓。在等太阳出来那一刻,没有人打瞌睡,大家围着大穆,要他继续讲红灯记的故事。

宣传队在屯子里表演了一场戏,留下了好多的话题。老乡们干活儿息晌,平时闲唠嗑,都挂不住一句话:知青演戏真好看。几个年轻人,还像模像样的把左手高高举起,学李玉和举红灯的样子,张开嗓子喊上几句。几个姑娘们凑一块,仍在品味李奶奶和李铁梅,她们不明白,杭州女孩怎么那么能呢,人长那么白,还醋溜的那么好看呢!

全屯子,只有我没有看上宣传队的表演,但我知道演李奶奶的是队长,姓左;还有那位给我补好衣服的女演员,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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