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重阳岗
我的故乡在横市镇重阳岗村,重阳岗,无山亦无岗。
横市镇重阳岗村
一堤分南北。俗称南边人、北边人。南边人喜欢戏称北边人为湖北佬。还编歌:“湖北佬,恰(吃的意思)蒿草,恰不完,背起跑!”
北边人的老年妇女叫婆儿,挽鬓、小脚、补巴衣裤。南边人棉花大绽放时,便赶黑早去堤边接湖北佬婆儿来捡棉花,论斤计酬,露水花押秤。南边人大方的称鱼砍肉送饭到田边,捞钱的婆儿们,小跑干活,脚趾甲都踢破。他们常说:八十婆婆打黎蒿,一天不死要柴烧。
南边人的老年人喊嗲嗲、娭毑,表达出人的精致、索利、灵干、快活。娭毑滋祥、敖实、安置茶饭。嗲嗲能干、霸蛮(执拗)、会放牛用牛。
此地处于江陵、监利、石首交界处,当地百姓大都系大跃进期间躲饥荒到此的湖南籍人氏,虽在湖北多年,大部分居民沿袭湖南口音至今,当地居民有公安石首型口音,亦有江陵监利式语言,更多的是浓烈而爽口的湘音。中老年人一见面、一拢坨(相聚的意思)便是爽快的“谈玄(谈天说地)、愤白(吹年编故事)”。而年青人则羞于土而直白的湘音,模仿着“闷好听”的石首城里话,穿首“闷好看”的城里衣,憋腔憋调的说着城里看来、听来,或者听人讲城里的“闷新鲜”的事。
“恰要恰有味,管要管有理;恰不穷用不穷,盘算不好一世穷。”是湘籍湖北人的口头禅。他们勤劳讲究活泛,好恰讲究味口,兴之所至爱唱爱看湖南花鼓戏。
妻子称堂客。“要评一个妻先看丈夫衣;在家不会迎宾客,出外才知少友人;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男人一条毛巾一个盆,从头洗到脚,可以不管不顾。女子洗脚盆、裤子则要严格区分。会调摆勤劳活泛是对男人的夸奖,贤惠能干是赞誉女人的好词。
除了口音不同,湘籍湖北人的衣食住行也有独特的,尤其是年节时分吃茶食。
棉花和水稻一直是此地的传统作物,当棉花丰收时,南来北往的商人带来了横市的人气和财运,棉花的买卖便被炒作得热闹起来,餐饮住宿等简单配套的场所一应人俱全,使得其它的贸易也激活起来。商人在酒楼里,农人在小吃铺里都吃喝起来。听口音哪里人都有,看气色都是“带劲的”,吃喝带劲了胸怀和气魄也就带劲起来,撮和子换成了摸赖子。
寒冬时节,打牌的旁边是一堆树兜子(大树根部带兜、鄂湘部分农家年节遇冷天作取暖生火用)火,火旁边是土瓦罐作(盛的意思)的水,火的上面是铁吊锅煨的猪脚,烤火的老馆子用火钳夹着火点烟,静静地吸吐着醉人的叶子烟(自家种的烟叶卷的烟)气;婆婆子便把生姜、茶叶、盐,再加炒熟的芝麻豆子不管不顾地抓舔起来。
过年玩龙灯划旱船唱花鼓戏,玩的唱的热闹非凡,看的听的其乐融融,客人喜气洋洋,主人满面春风。好吃的茶点家家有,腊鱼腊肉新鲜的土鸡及其他摆满一桌,主人直说冇菜,对不住人。
夏天的露天乘凉也是极为有趣,芭叶竹床或坐或卧相聚清风月下,或讲笑话或讲故事,疲劳散去凉意上来,便可回屋睡觉。有电后人们渐渐不玩龙了、不乘凉了,聚在屋里看电视打麻将。
我当兵十几年到过烧炕取暖的东北,去过其他很多有情趣的地方,听过说过多种乡音,终究忘不了我的故乡横市镇重阳岗村,不是生计之故我是拒绝城里生活的,我深恋故乡的乡情甚至一草一木。今年清明节母亲决定回村盖两间小屋颐养天年,我同意了。
席幕容写过:“在与自己及为相相似的人群里过着自己熟悉而热爱的生活可称幸福。”
贺知章也有“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慨叹。
更有“哭脸巴油花,罐子煮饭要锅巴……”、“月亮粑粑,狗伢嗲嗲,嗲嗲克买菜,后面跟个奶奶……”等朗朗上口的民谚;还有妙趣横生的哭嫁歌:
“绿鸟姐、傍墙飞/冇嫁女姐好恰恰亏/堂屋里梳头哥又骂/厨房里洗脸嫂又嫌/哥耶/侬莫骂/嫂耶/侬莫嫌/耐烦耐细带我三五年/花花轿/四人抬/哥嫂问我几时回/等到鸡生牙齿狗生角/扁担高府长青草/我再回来看嫂嫂/……
这就是我的家乡:横沟市重阳岗村。
作者简介
方伏华,男,1970年6月出生,石首市横市镇重阳岗村人。
1987年11月参军沈阳军区,1989年9月考入武汉空雷达学院,2000年9月转业石首电信公司工作至今。